一样。
哼,妖孽。
杨淙淙在心里暗暗说道。
“感谢兄台及时相救。
”沈仪心说。
男子走了上来,正要给他们解绑,忽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听上去有很多人,还有马车的声音。
杨淙淙说:“不好!是不是那些人又来了?”
沈仪心却仿佛早已料到:“不怕,是自己人。
”
有十几个身穿铠甲的人冲了进来,手上的刀明晃晃的,看到男子正在给沈仪心解绑,以为要对他不利,立刻冲了上来拿刀指着男子。
沈仪心说:“不可无礼。
”于是那几个人才把刀放下。
这时候,有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骑马冲了进来,一见到沈仪心就立刻跳下马来跪在地上,说:“属下蒋堃救驾来迟,恳请皇上恕罪!”
杨淙淙呆了一呆,她没听错吧,皇上?
沈仪心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他背着手缓缓踱步下去,看着跪在地上的蒋堃,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若是你们晚来片刻,如今这江山可就易主了。
”
他的语调很淡,但蒋堃的身子已经发抖了起来:“求、求皇上恕罪……”
“平身吧。
”
“谢皇上不杀之恩!”蒋堃惊魂未定地从地上起来,冷汗涔涔已经湿透了衣服。
杨淙淙这时才确信,沈仪心,这个跟她相处了几个月的人,这个有时候傻里傻气的小跟班,竟然是当今皇上,九五之尊!
不、不是吧,这比针尖还小的一点概率……竟然就恰好被她遇到了?
想到一路上她对沈仪心的各种欺压,杨淙淙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对皇上这样,岂不是杀头之罪?如果她在人间因为这个而稀里糊涂地死了,那也实在太郁闷了。
想到这里,杨淙淙决定找个机会悄悄溜走。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看到这个院子有个后门,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沈仪心身上,正是她溜走的好时机。
“啊,大哥哥,看到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咦,你要去哪儿呀?”
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门边出现了一个瘦瘦的少年,正是玉生。
他看到杨淙淙刚刚走到后门跟前,不由奇怪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哗”地一下全集中在了杨淙淙身上,杨淙淙这时的感觉就像一个小贼刚想伸手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一样。
“那个……我、我肚子疼……去一下茅厕……”
“原来是这样啊,这里我熟,茅厕就在不远处,我带你去!”玉生听杨淙淙这样说,很热情地要带她去茅厕。
一个男生要带她去茅厕……杨淙淙窘迫万分,只要好搪塞着:“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没事,过一会儿再去吧。
”
这时候,蒋堃对沈仪心说:“皇上,自从几个月前您离宫出走后,太后娘娘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声张,只能暗中发令全国寻找您,却一直都没有音讯。
三天前,我们在辰宁镇的人收到了您的暗讯得知您要来建州,于是我立刻调集精兵前来,在刚入城的时候见到了这个少年,他告诉我说知道你们被抓去了哪里,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才能顺利赶来。
”
杨淙淙这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些人要烧他们的时候沈仪心不慌不乱,是因为知道会有救兵前来。
她也知道了之前玉生走了以后不放心他们又回来看,发现他们被抓走了,他暗中跟随那些抓走他们的人,得知了他们被抓去的地方,这样才能给在蒋堃带兵进城的时候给他报信。
后面又陆续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进了来,小小的院子被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外面的士兵忽然向两边散开,仿佛在给什么人让道似的。
“皇——上——”
随着这一声长而响亮的呼喊,一时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沈仪心的脸色就在这一声呼喊之中变了。
如果说在这些人面前的他是无比有帝王威严的,那么在听到了这声呼喊后,他的表情顿时变得窘迫了许多。
这时,在两排穿着盔甲的士兵队列之间的尽头,出现了一大团颜色。
没错,是一大团。
如果用“一团”来形容一个人的体积的话,那么这时出现的这个人,绝对是一大团。
那是一个女子,体型说好听点是丰腴,说难听点就是肥胖。
她的皮肤很黑,但身上却穿了一大堆颜色鲜亮的绫罗绸缎,显得极其不协调。
她在向这边跑来,由于跑得很急而且体型肥硕,所以显得分外沉重。
杨淙淙觉得连地都在颤抖了,但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她的错觉。
女子终于跑到了沈仪心身边,气喘吁吁地说:“皇上,看到你没事,金兰就放心了!”
这个女子,正是当朝宰相唯一的千金——李金兰,也正是太后想将她立为皇后的那个女子。
杨淙淙看到她左手腕上戴了个金镯子,上面镶嵌着各种珠宝翡翠,一看就价值不菲。
沈仪心不漏痕迹地岔开话题:“看看你满头的汗,快擦擦吧。
”
“谢皇上关心!”李金兰分外感动,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小小的罗帕来,拿指尖捏着文雅地擦额上的汗。
从外表上来看,分明体型是很彪悍的那种,却偏偏要努力地做出一副仪态万千的样子,实在是有点不和谐,但沈仪心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我之前听太后派来的人说皇上可能在湄泠河流域,于是就顺着河流找你,但一路都没有找到。
后来在这附近遇到了蒋将军,知道皇上可能遇险,所以就赶来了。
”
沈仪心很吃惊:“你找了我一路?”
“是啊,”李金兰“嘿嘿”地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不算太远。
”
怎么能不远?沈仪心既吃惊又感动,他这一路,可是走了几个月啊!
“金兰,你看你,这么奔波劳顿,都瘦了。
”他看着李金兰,态度显然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李金兰对喜欢他,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自小都一直把她当做朋友,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自从太后提出要立李金兰为皇后之后,沈仪心不自觉地就跟她疏远了好多,见到她就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李金兰还是对他一样好,不管他怎么样对她,她都总是笑呵呵的。
“还是皇上英明,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我瘦了!”听到这句话,李金兰显然非常激动,“那皇上看看我哪儿瘦了,是腰细了,还是脸小了?”
呃……沈仪心顿时有点尴尬,他刚才那么一说只是客套,没想到她竟然当真了。
“你……”沈仪心实在打不出来,只好转移话题,“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吧。
这位是我一路同行的朋友,名叫杨淙淙。
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叫做……”他看了看红衣男子一眼,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下去了。
“江月明。
”红衣男子淡淡笑着回答。
李金兰对两人施了个礼,说:“多谢两位一路上对皇上的照顾,金兰感激不尽。
”言语间,仿佛把自己当做沈仪心的家人了。
杨淙淙原本对这个宰相千金没什么感觉,此时看她这么有礼,也不管身份高低就对他们这两个平民施礼,对她的好感不由多了几分。
“皇上,您出来了几个月,也该回宫了。
”蒋堃说道。
沈仪心点了点头,是该回去了,有许多事情就是逃避再久,也终究必须面对。
况且在这里,他见到了太多民间疾苦,知道绝不能再不管不顾了。
当初告诉杨淙淙他的身世时,他其实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一小部分。
他的父亲是先皇,他的母亲是当今太后,而他的叔叔就是现如今炙手可热的睿王——沈越。
作为沈仪心的皇叔,在沈仪心的父皇登上皇位以后,沈越就被封为了睿王。
沈越其实比沈仪心就大那么十多岁,但思想上分外老成,也十分会运用计谋。
先皇去世以后,沈仪心登基,沈越作为摄政王辅佐了他六年的时间。
六年间,沈越不断扩展自己的势力,妄图架空太后和皇帝。
沈仪心自十六岁亲政至今已经有几年时间,但手中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权,很多事情都得依靠沈越。
除了沈越之外,朝廷中有一位重臣,那就是当朝李宰相。
因为李宰相在朝中的地位颇高,很多官员都是看着他的态度来决定自己的立场的,所以他就成了太后和沈越都要拉拢的对象,他的女儿就是李金兰。
如果李金兰成了皇后,李宰相显而易见就是沈仪心这一方的人,对抗沈越就多了一重把握。
可是,沈仪心对李金兰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如今太后让他娶她,他自是不肯。
至于那个迫于沈越的压力而不得不娶的女人,是娴妃蒋筎嫣。
她名义上虽为后妃,但沈仪心对她丝毫好感也没有,也知道她是沈越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因此甚至有些反感了。
如此种种全部压在他的身上,令他不堪重负,因此离宫出走。
但如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江山社稷……这个朝政大权,他一定要从皇叔手中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