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贺棠因为被长久地冷待、关禁闭,甚至用上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家法”,比在荒星流浪时更怯懦沉默,他紧紧抓着顾迟玉的手,只是不断地流着眼泪。
“对不起,棠棠。
”贺棠那么依恋他,信任他,全心全意地把他当成整个世界,被一个可爱幼小,自己亲手拯救照拂过的孩子这样委屈又依赖地注视着时,大概没有人会不动容,顾迟玉也不例外。
他也是那些伤痕、那些密不透风黑暗的间接凶手,但贺棠还是那么充满信任地、依恋又渴望地看着他,怯怯地祈求一点点的关爱。
顾迟玉的心口被某种强烈的酸痛攫住,后悔和歉疚填满了胸膛,他抱着贺棠,郑重地许下承诺:“棠棠,以后跟哥哥住在一起好不好,哥哥会照顾你的。
”
只为这一刻,贺棠甚至愿意感谢自己的父母。
他幸福得快要发抖了。
这个专属心理治疗,却更像告解室一样的房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贺棠仿佛在回忆,或是思考,潮水在他脸上起伏,最终定格在幽深的一刻。
医疗官抖擞了一下,他知道要切入正题了。
这位年轻的皇帝总是这样,他用漫长的甜蜜回忆做导入,不遗余力地称赞夸耀自己的爱人,细数他们的相逢相知,然后终于在某一刻,冷冷地露出蜜糖甜霜之下溃烂的伤口。
“我知道,他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发现我在受虐待了。
”
贺棠神色阴冷,但他仍旧强调道:“这不是他的错,是我,我曾经走上过一条歧路。
”
可能是孩童难改的天性,可能是哥哥殷切的期盼,他是试过和父母缓和关系的。
他被抛弃的时间太久,得到的爱却如此稀薄,心智尚且残缺的孩子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滋养独立的自我,他的胸口有一大块空洞,他在夜里长眠时都会孤独地用双臂紧紧环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