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比方说现在,楚四娘还能往囚车里偷渡热乎乎的烧鸭。
头顶着漫天的星星,楚四娘倚着囚车席地而坐,低眉认真地拆开油纸包上的细绳,露出里头喷香的烧鸭,手往腰间的布料上蹭了蹭,忍着烫扯下一个大鸭腿,金黄的油一点点浸润里头白嫩的肉,不必入口,便能知道它的味道该有美味。
她把鸭腿往上一递,赶忙对着自己被烫红的指尖吹气,也不管上头是不是还沾着油,便缩着脖子,捏住自己的耳垂。
蔺师仪勾起唇角,几乎要笑着骂一声“傻子”,所幸还记得这个傻子是每天辛苦给他送餐的饭票,只好不自然地轻咳两声,道了句:“多谢!”而后便用鸭腿堵住嘴巴,以防再冒出什么失礼的字眼来。
地下的楚四娘对此一无所知,慢条斯理地把肉撕下来,一小片一小片地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还有功夫想着,这烧鸭味道真好,比李阿姐那的香多了。
怎么看都不像刺客。
蔺师仪有些自嘲自己的多疑。
有哪家会特意派个不会武功的姑娘女扮男装过来灭口的?
深秋的夜里,没有蛙声和蝉鸣做陪衬,只有屋里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却叫人格外安心。
蔺师仪把怀中的帕子展开,递过去,“喏,梅子!”
仍旧是她当初送的,已经勾了线的素帕可怜地盛着两颗梅子,好不寒碜。
楚四娘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目光落在那熟悉的物什上,迟疑地开口:“……你不喜欢这个?”
“还没尝过,不清楚。
”他把手伸得更下了些,确保她能轻易拿到,“你应该也没吃过吧?一起?”
乌黑的梅子裹着糖霜,入口便是浅淡的甜味,再用牙齿咬破,就能尝到里头微酸的果肉,只是,嚼着嚼着,却涌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涩。
显然,这不是应该有的味道,最大的可能性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