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碎片,略比巴掌大些,裂口的地方约是一根食指那么长,不算太锋利,也造成不了太深的伤口,但若是用来割喉,那就足够了。
所幸,碎片进攻而来的方向不是脖颈,而是脸。
楚四娘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在哭喊声中任由右脸上添出一道狰狞的伤,顺势在地上打滚儿,让自己成功地转移到房间的角落。
里头不同寻常的动静很快引来了桌上吃喝得正尽兴的土匪们,可推门而入的那刻,乌泱泱的人去又自觉地散去,留下今夜的新郎官与他的大夫人对峙。
老大的家务事,哪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能掺合的?是以,一个个又坐回桌前,只是不敢再喝酒划拳,尽闷头干饭。
至于一片狼籍的婚房内,那二人相对无言,气氛着实尴尬。
最后,还是由揣着点不值钱的愧疚的匪首先开口,“不是说要去半月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觉得老娘没死在外面,失望了?”女土匪冷嘲热讽,起先还准备掰扯一二,可视线触及匪首红色的外袍,登时怒火更盛,“好啊!喜服都换上了,夜夜当新郎,好不风光!”
匪首微微凝眉,沉着口气,“弟兄们都在外面呢,你别闹得太过分。
”
女土匪顿住了,咬着牙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闹?”
那块染了血的碎片被重重地砸向墙壁,分尸成更多块,零落的碎屑又被绣花鞋给碾着,挤压在石砖铺就的地板上,彻底瞧不出原来的模样。
“我十六岁就嫁给你了!那么多年,割草插秧,砍柴挑水,一个人照顾你全家老小,我可有一句怨言?后来,你落了草,我拿着砍柴刀陪你一起上山劫道,我可有弃你不顾?可你呢?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你对得起我吗?”
楚四娘缩在柜子边,有些乏味地看着这场闹剧,连个劝和或是听墙角的都没有,显然,这出戏已经演烂了,只凭一个开头便能轻易推断出结尾。
那匪首定会摆出一副怀念内疚的模样,而女土匪则会在三言两语间接受他的道歉,怀抱着“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幻想直到下一个被抓上山寨的无辜女子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