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瞧瞧,他有多威风。
囚车里的人却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戏码,用伤势没那么严重的左手拿起那张加料的饼,甚至懒得稍微擦擦上面的泥,倚靠着木制的笼子,享用起难得的餐食。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要咀嚼十多下,才能勉强下咽,却很快又不住地咳嗽,剧烈得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一并咳出来,待好不容易缓过来,这才能开始下一口。
“怎么样?没威胁吧?”
青年死死掐着手心,逼自己将目光挪开,额前的碎发掩盖住几乎要压制不住怒火的眼眸,匆忙点头应是,扯出了个笑容,“大人真是勇猛无双,那点宵小根本不足挂齿!小人楚四,今后就全仰仗二位大人关照了!”
“哈哈哈哈!小弟这么生分做什么,还喊什么大人!”解差一把搭在楚四的肩上,“这样,喊我黄大哥,那是你王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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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寒凉,又把林中叶片已是稀稀拉拉的树吹得更秃了些,一片半边被虫子啃得像被火燎了似的的叶子在空中打了个卷,晃晃悠悠地落在青年的鼻尖,顿时打破了一个好梦。
他倏忽惊醒,忙往囚车的方向望去,确定那名看上去便命不久矣的人犯仍在囚车里呆着,这才轻手轻脚地坐起身,背靠着粗粝的树干,长呼一口气,胡乱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在乎是不是把泥一并抹上去了,毕竟,这张脸上一早便抹过灰了。
他似乎有些过分警醒了,但联系到他将要做的事,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他是来劫囚的。
说来好笑,话本子里讲的劫囚,要么在乌泱泱的法场上,突然从天而降一群武功高强的绿林好汉,要么有位策马而来的钦差,抓着圣旨,大喊“刀下留人”,到他这却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便敢单枪匹马上阵劫囚了。
他,或者说,她。
连楚四娘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她一生循规蹈矩,唯在死前犯下一桩命案,可这重生不过几日,她便要再犯这杀九族的罪了。
大概是学好难,学坏易,恶人变成大恶人也不过一念之间的事。
但结果都差不多,她的九族也就她一人,实在不成,也就是赔上这条白得来的命,要是成了
隔着深沉的暮色,她望向那座囚牢,里面的那道身影比之记忆t?中,要消瘦、憔悴许多。
凭着她一手宰猪的好手艺,养一个将军,应该也不难吧?
说起来,她和蔺师仪其实只有一面之缘,可为他赌这一把,她心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