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师仪咬牙,盯着大夫飞快地收捡着家伙事儿的手,怎么看都是一副恨不得立马拎上药箱,跑回镇上潇洒的模样,“为难?我怎么一点都没瞧出来?”
他拧着眉,单手将外衣披上,确定目前的模样不算太过失礼,这才清了清嗓子,冲着门开口,“别蹲着了,进来。
”
楚四娘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起身,脑袋低垂着,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寸一寸往前挪,她都这么小心了,怎么还会被抓包呢?
对面的蔺师仪却像是一眼瞧出来她的心思,无奈道:“想偷听也不选个好位置,你堵在门那,莫名出现一大团影子,我就是想装作没看见都难。
”
大夫留下半桌子的药就起身离开了,剩下楚四娘讷讷地坐在凳子上,两只手不知该如何安放,将衣角揉了半晌,才再抬起头,“对不起,我不该偷听的。
”
他轻笑一声,枕着左手,半靠着床沿,“这有什么的,你下回直接进来就行。
”
“……特别疼吗?”
“还行吧,比天牢里……”蔺师仪突然顿住,坐直身子,目光正对着她,似乎琢磨过味儿来,“蹲了有一会儿啊,听见我喊疼了?”
楚四娘点点头,“嗯,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是个刀落下都不皱一下眉头的硬骨头?”未等她说完,他就将话接过去,“好端端的,干嘛要忍着疼,连木头被砍了都有声呢,我被砍了那不得喊两声。
”
在话本子上,或说书人口中,大约每个值得称道的侠客都像是钢筋铁骨外套了层皮,流血不流泪只能算是个入门要求,负伤作战的比比皆是,更有甚者,身中七八剑还能杀得敌人片甲不留,最后安然无恙地立场。
似乎这些厉害人物,都是不怕伤、不怕痛,更不怕死的。
是以,贸然听见他这种论调,她竟一下哑口无言。
蔺师仪见她不说话了,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出了问题,耐心地解释道:“痛了就要喊出来,这样才会有人心疼,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知道吗?”
“那若是弄伤你的人不在乎呢?”楚四娘微微蹙眉,想到了许多人,诸如醉月楼的鸨母、曾嫁过的屠夫、将她典当的阿爹,她不是没有向他们哭诉恳求过,只是毫无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