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流出来,夏禹真的很爱哭,他也很气自己这个弱点,只能狠狠地擦掉泪珠。
哭了么?为什么小水母要哭呢?而这时候鱼卵里的墨安也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看不清楚太多,眼睛里的那一层泪膜还没有完全长好,任何光线对他而言都过于强烈。
但这不妨碍他认出夏禹,因为这个歌声……他已经听了很久很久了。
我是一只小水母,我来自海洋的深处,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每回自己焦急不安,拼命想要回到深海中去的时候,这个歌声都会安抚自己的焦躁。
在那个大水缸里,墨安知道了外面的人给自己起的名字,人造海水将鱼卵轻轻托起,却没有海洋那么安静。
太亮了,周围太亮了,在研究所里墨安一直断断续续地睡着,可是从未睡得安稳。
他怀念族群,怀念还在大海深渊的安宁,怀念真实海水的包裹。
只不过从那一天起这一切都消失了,他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箱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墨安听到夏禹的歌声都会安静下来,像是听到了海的声音。
夏禹还在地上坐着,突然一下子才反应过来这是墨安睡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鱼卵,两只小手轻轻地放在卵膜的划伤上:“墨安,墨安,你……你……”
墨安仍旧看不清楚他,太亮了,光线太亮。
只是他感受到了一双手正在抚摸卵膜,很冰凉,并且还在发抖。
他的鱼尾、脐带和鱼卵内膜相连,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压力,甚至疼痛,当那双手滑过他的伤痕时墨安的狂躁再一次被抚平,好似有海水从他身上流过。
好奇怪。
然而这一切夏禹并不知情,他只是知道墨安醒来了,却仍旧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根本没有办法把你养大,我没法把你养大了……”
他在说什么?墨安全身都不能动,只能眨眨眼睛,耳鳍也不能完整地伸展开。
隔着羊水他听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我太没用了,我只找到了一支营养剂。
”夏禹的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墨安终于动了,他还活着。
忧的是墨安可能很快就要饿死,他来不及搞到那么多的能量针。
恶劣的环境不仅威胁着墨安,也威胁着他。
夏禹突然开始浑身发冷,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
“不,不行,我不能死。
”但是他马上想到王教授的话,于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撕开了小面包的包装袋。
面包并不好吃,很干涩无味,吃在嘴里像是在吃纸,但夏禹并没有资格去嫌弃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吃着吃着,他甚至觉着味道还不错,因为饥肠辘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