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在湖边吃的,现捞的河虾和乌鳢,黎邃和陆商面对面坐着,多少还是感到有些拘谨。
陆商的十指很长,指甲修剪干净,没有文身,也没有戴任何饰品,伸手夹菜的时候会微微露出一截腕骨微凸的手腕,举止之间,动作随意又文雅。
黎邃不敢抬头乱看,只好盯着陆商时不时伸过来的手,一不留神自己碗里堆成了小山。
“不合胃口?”陆商见他没怎么动筷。
黎邃摇头。
“用不着这么拘束。
”陆商抬头看了他一眼。
短短半个月,黎邃比上一次见到时总算恢复了一点,只仍旧是瘦,隔着衣领就能看见明显的锁骨,头发打理过一遍,简简单单的发型,看起来像个普通高中生。
“李岩他们经常在酒吧以打人为乐吗?”陆商换了个话题。
黎邃没说话,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岩人品一向卑劣,下次见到他不用对他客气。
”陆商说。
黎邃抬头,眼里有疑惑。
“吃饭吧,”陆商却不多做解释,起身离桌,“晚上跟我去参加个酒会,你准备一下。
”
没一会儿袁叔过来了,黎邃问他:“陆老板的腿……好了吗?”
“他的腿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供血不足。
”
“我看他坐轮椅出来,我以为……”
袁叔解释道:“他不常用轮椅,实在病情严重才会,他身体不好,不能久站,你在他身边,多帮帮他。
”
黎邃认真地点了点头。
晚上,黎邃换好鞋子,在镜子前愣了许久。
镜中的人一身得体的礼服,崭新的鞋子,梳理整齐的头发……他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自己,一时之间竟只觉得陌生。
袁叔敲了门,他回过神来,把换下来的衣服叠整齐好生放进衣柜里,抬脚下楼的时候,脚踝隐隐一痛。
前不久的腿伤还未痊愈,今天白天进进出出走了一天,此刻全身的重量压在脚上,还是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发什么呆?”陆商在车里等他。
天微微下了点雨,黎邃把那阵疼痛忍下去,迈出步子,面色如常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坐到后面来。
”陆商发话。
黎邃顺从地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冬天的雨水少,且总是带着一股金属味。
车开始前行,陆商递给他一张纸巾。
“待会你跟着我,什么话也不用说,如果有人来跟你搭讪,不必理会。
”
黎邃“嗯”了一声,陆商交代完这句,闭上眼不再说话。
车子正路过一座气象塔,蜿蜒的霓虹灯在雨中变幻莫测,像一条诡秘的毒蛇,孤独地俯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