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烟在你房中,我便怀疑你们是一伙的了。
那天我发现盒子被打开过,便隐约猜想是她,后来在皇陵地宫,我见她陪着你,遂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料想她还会偷看秘录,这才临时编造了赈灾那页加进去。
”
姜承哀伤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怜惜:
“只能说你开始是错,后来更是错,现在你一定很后悔爱上了我。
”
杜如音猛抬起头:
“不,不,我不后悔!”
她凄然惨笑,终于再也忍不住,泪珠滚滚而下:
“我好希望能像我们假扮的那对老人,携手到白头。
但是你的执著敲碎了我的幻想,我眼看着你一步步地揭开谜底,却无力阻止。
回来后的这段日子,我每天都活在焦虑和忐忑之中,不是不想跟你说话,而是觉得,我距离你已经愈来愈远,愈来愈远了……”
姜承默默地听着,有如万箭穿心,似乎真切地看到杜如音从他面前飘然而逝,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他又何尝不叹惜造化弄人?但是没有办法,他受人乌日娜所托,必须将此案一查到底,而此案牵扯朝中权势,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从潇湘馆查起。
杜如音身向前倾,握住姜承的手,哀求道:
“我们走吧,越远越好,你答应过的,今后安定下来,要给我盖一座更大更漂亮的潇湘馆,我可以和苏姐姐一起经营潇湘馆。
”
姜承苦笑道:
“你觉得像我这种人,能安定下来吗?”
杜如音激动地道:
“你发誓要照顾我一辈子,如果食言,会遭天打雷劈的!”
姜承摇摇头:
“劈就劈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
说罢抽出手,深深望了她一眼,站起身来。
杜如音随之霍然而起,拔剑指住他。
姜承却只是淡淡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杜如音手臂发颤,长剑“当”的一声,落在了桌上。
望着姜承义无反顾的背影,她的心一瓣一瓣,碎成了两个人的昨日与往昔,她抓起酒壶,仰头猛灌,喝下去的是酒,流出来的是泪!
一壶酒喝光,她伏在桌上,呜呜大哭,哭了好半天,她感觉身体好像已被掏空了,再没有一丝力气,疲累之下,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梦之中,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姜承,奋力抬起头,醉眼蒙目龙地望过去,然而来的却是苏易烟,她大失所望,又“扑通”伏倒。
“姜承呢?”
苏易烟冷冷问道。
“死了!”
杜如音头也不抬,含混地道:
“雷劈的。
”
苏易烟狠狠瞪了她一眼,骂一句:
“神经病!”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杜如音抬起头,哈哈大笑,眼中有醉意,有泪,哭过,笑过,爱过,痛过,她大概觉得人这一生本该如此,无憾无悔。
她踏上桌子,将腰带挂在梁上,打了个结,落日的余晖温暖而柔和,照在她仰起的脸上,娇美红艳,仿佛就像一朵带血的花。
正在这时,苏易烟又像阵风似的闯了进来,边跑边叫:
“不好了,姜承出事啦!”
杜如音一惊,冲口便问:
“他怎么了?”
苏易烟这才发现杜如音在寻死,咋了咋舌,道:
“刚刚他在楼下喝得烂醉,被狼兵抓获,关进了刑部大牢。
”
杜如音开心地说道:
“黄泉路上有人作伴,那好得很呀。
他死他的,我死我的,各不相干。
”
“瞎说什么呢!”
苏易烟跳上桌子,抓住梁上的腰带,便要扯落。
杜如音一把擒住苏易烟手腕,叱道:
“滚开!打架你可不是对手。
”
杜如音的手如铁钳般有力,捏得苏易烟整条胳膊都在隐隐作痛。
苏易烟只得撒手道:
“还不是因为你伤了他的心,他才去借酒浇愁?何况明日堂审,他若受刑不过,把你的事全部抖出来,对你也没好处。
”
“没好处便没好处。
”
杜如音执拗地道:“明天?我还有明天吗?”
苏易烟翻下桌子,气结道:
“疯子!你不救他,我自己想办法!”
说罢,她拂袖而去。
杜如音目送她跑远,溜下桌子,拾起长剑,匆匆出了客栈。
格根夫刚刚得到姜承入狱的消息,心花怒放,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怎么也拔不掉的这颗钉子,现在终于要见鬼去了。
就在这时,他忽闻杜如音登门求见,不由得冷笑一声:
“来得正好!找几个心腹,让他们埋伏在房外,听候号令。
”
格根夫把杜如音的话转达给胡和鲁后,胡和鲁只黯然地说了一句
“只要不妨碍我们的计划,便随她去吧。
”
但杜如音连杀格根夫多名手下,令他大动肝火,如今杜如音主动送上门来,他自要一雪前耻。
安排就绪,家丁把杜如音引到书房。
格根夫为防杜如音起疑,故意板着脸道:
“杜小姐离开时,说再也不回来了,今日相见,却又作何解释?”
杜如音冷冷地道: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只想告诉你,姜承被刑部抓了,你必须设法救他。
”
“救他?”
格根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杀了我那么多人,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来让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