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裴兰顿洗完澡出来,调暗了床头灯,“哐当”一声仰面砸向硬板床,砸松了一身肌肉,卸光力量,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分明有一肚子垃圾情绪亟待发泄,可今晚,他连去哨塔透一透气的胆量都没有了。
万一迎头撞见曼宁,他下哨塔都得用滚的。
傍晚在草坪上列队时,周围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低声窃笑。
才一下午,格斗课上他自取其辱的光辉事迹就口口相传,迅速沦为了集体笑料。
同一片草坪,昨天的他有多么春风得意,今天的他就有多么如坐针毡。
平心而论,这些还算不上痛苦的根源公开冒犯教官,理应付出代价。
曼宁那一鞭子是教训,课堂外刺耳的闲言碎语也是教训,他愿意心服口服咽下。
真正让裴兰顿痛苦的,其实是曼宁不费吹灰之力就撂倒了他这件事。
那一瞬,他被曼宁牢牢踩在脚下,被迫接纳了一个现实:
他远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出类拔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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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肯诚实面对眼下的处境吗,温伯顿·费南?
你还当自己依然是那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索文亚克小公爵吗?
裴兰顿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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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南是帝国的贵族姓,而且,是最为声名显赫的几个世袭贵族之一。
早在几个世纪以前,他们就和王族有了千丝万缕的血脉渊源。
坦恩帝国位于大陆南端,纬度低,炎热干燥,水源和植物一直被视作自然之神赐予的圣物,只有少数邻近海岸线的土地,气候温润、雨水丰沛,被称作“神赐之地”。
这其中就包括了费南家的领地:
索文亚克郡。
绵延五百公里的海岸线,二十二座星罗棋布的城市,从沙漠到海滨,从荒原到绿洲,无论贫瘠或肥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