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把人一一送到门口,帮忙叫了代驾。
大哥姓陈名然,本科四年里,喻衡在寝室年龄最小,和陈然是最亲的。
住一起时,陈然大事小事都顾着喻衡,开学总是给喻衡带一堆家乡特产,每周定点提醒喻衡作业截止期限,喻衡生病时连翘一上午的课给他买药倒水。
当时宿舍的人都笑他俩,说喻衡是然哥的心肝,捧在手里的宝贝。
陈然只会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狠狠骂道:“滚蛋,纯洁的父子情都被你给说恶心了!”
后来,当喻衡第一次对着舍友坦白,说他跟周维轻在一起后,其他人大惊失色,说天啊,原来你真的是传闻中的同性恋!
而陈然只是蹙着眉,面露忧色地问他,你跟他在酒吧认识,还没相处多久,周维轻真的靠谱吗?
“你还记得那年期末考试前,你放着大半本数据结构没复习,晚上零下五度穿一件破夹克出门,我怕你被人拐去卖了,一晚上打五次电话你都没接,后来宿舍熄了灯你才跑回来,我做贼一样溜到楼下给你开门禁。
”
把一波醉鬼都送走,街上只剩了他们两人,陈然搂着喻衡的肩,边走边说。
“你回来之后还魂不守舍的,我又担心你是不是被灌酒下药了,我从小就想有个弟弟,但计划生育没得搞,我那些年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
当时我问你什么你都不开口,我急得快要揍你的时候,就看见我那便宜弟弟像个傻逼一样笑,对着我说然哥,周维轻可他妈真帅啊。
”
冬夜的风刮得喻衡双颊刺痛,他顺着陈然的话努力回想这些布满灰尘的琐碎片段,令他惊讶的是,他原以为把这些旧事忘得一干二净,但只要略一检索,它们就急不可耐地翻涌上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于是喻衡又像当年一样痴痴笑起来:“然哥,你永远是我哥。
”
“你记得就好,”陈然把他的衣领翻正,“我每次见你,都觉得你没长岁数,别人发福发得亲妈不认,你还跟个瘦猴儿似的。
最近怎么样,跟周大师还好吧?”
可能是这个整理衣领的动作太过熟悉,喻衡霎那间体会到久违的依赖感。
以至于喻衡有一种孩童般的冲动,想要将心底的郁结对着这个知根知底的人全盘托出,好像只要说一个字,负担就能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