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不知为何,抬眼觑见半遮在帷幕后一张足极具惊艳且清隽的脸,她揉了揉眼,一时觉得恍惚出神,以为是哪家的世贵小姐。
尤其是那一双眼,美得张扬且清澈,如春雾薄薄扫过湖面,只望记一眼如坠仙境。
直到听到车内人的声音,李婆子瞬间汗流浃背,竟是个男子!
那一双修长的手伸出轿外,轻叩着。
谢循嗓音暗哑:“若您还能见到姜娘子,记得帮我带句话,有劳娘子日夜牵挂,谢某在典狱等着她。
”
....
这次负责押解姜时愿去往皇陵的是京兆府的官吏,官吏一路上垂头叹气,脸上不见半点喜色,止不住埋怨这趟是个苦差。
生于世家的犯人官吏见得多了,这些人从前养尊处优,生来一副散骨头,走两步路就散了,能撑多久也只是时间和路程问题。
到时候犯人受不住死了,自己辛辛苦苦,到头来还要罚俸。
可渐渐他发现,此次押解的犯人似乎和以往的落魄子弟不同,这姜家娘子明明生得扶风弱柳像个瓷娃娃般,是个易碎的玩意,原以为定会死在半路上,没想到她竟然撑了下来。
只是这身量已经和离京时无发相比,清瘦不少,几乎是骨头包着皮,可这娘子的眼神一日比一日坚决、狠厉,搞不清到底什么支撑着她。
官吏不知,姜时愿可清楚得很,全靠对谢循那与日俱增的恨意。
皇陵远在溙州,距京城千里,为开国武宗亲选的陵址,前后长达百年,先后修葺十三座陵墓,又称“十三陵”。
囚队经过三月跋涉,终于在月末前抵达溙州,这也是官吏第一次完整解开对姜时愿的枷锁,按住她的肩押往皇陵。
为保帝王魂魄不被侵扰,安居于九泉之下,皇陵逐渐形成了一个封闭之所。
禁军重甲驻守于山脚下,无召不得入内,而守陵人则会一辈子在山中守着帝王英魂直至病死或老去。
唯一能进出皇陵的时机,便唯有每年开春官吏会押解从皇城内打发下来的宫女,亦或者如姜家小姐这般犯错之人,送往山中成为新一批的守陵人。
官吏拿着文牒请为首的禁军过目,首领瞥了一眼姜时愿,照例询问了两三句籍贯何处,所犯何事,判罚为何。
见姜时愿的回答与文牒基本无误,遂下令放行,赶着时间吃酒去了。
刚步入青石玉阶,迎风就送来缭绕的雾气还有藏在林间的花香鸟鸣,飘飘缈缈,宛若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