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靴踩在地面上发出低沉的声响,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踏在他的心尖。
他从风尘仆仆赶来,鞋靴上的泥尘尚未完全褪去,胸口的军章在微微颤动,仿佛嘲弄他的迟缓无能。
推开停尸间厚重的铁门的刹那,消毒水与刺骨的寒意如刀锋割裂鼻腔。
权司琛的军靴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刮擦声,仿佛死神拖拽镰刀。
他一如往常般果断,然而在目光触及那具被白布覆盖的遗体时,动作却蓦地僵住,胸腔发出一声闷哽。
权司琛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迈出一步,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仿佛握不住什么,又仿佛握住了什么不想放手。
他听见脊椎传来枪械上膛的脆响。
他在军营里磨砺出的肌肉记忆正在背叛自己握惯枪支的手此刻竟颤巍巍,托不起一片轻如羽毛的白布。
他不断深呼吸,手指缓缓地掀起盖住那人面庞的白布,每一分拉扯都像是在凌迟他的心脏。
当白布被掀开,宁锦书静静地躺在那里,白炽灯管在他的头顶频闪,在苍白的侧脸投下诡谲光影,睫毛在眼睑处凝着细碎冰晶,恍若泪珠。
权司琛迟滞了片刻,连呼吸都凝住,似乎害怕自己任何的动作,惊动了那人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残魂。
他的手轻轻覆上宁锦书的脸颊,是一片刺骨的寒凉,指尖微颤,眼底的倔强终于在这一刻崩塌,他的喉咙松开一个更深的呜咽。
「怎么可能······」权司琛哑声低喃,语调却带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控诉:「宁锦书,你那么恨我???!你还没将我拉下马!你怎么能·······」
眼泪沉默地滑落,砸在那冰冷的白布上。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撞碎在他眼前。
「不!这不可能!这绝不是他!这一定又是宁世玉和崔礼的阴谋!」他怒火中烧,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动,心中翻涌的情绪化为不可抑制的怒吼:「去!给我把宁世玉和崔礼两个狗崽子抓过来!」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双眼赤红,绝望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几近失控。
权司琛背靠着停尸间冰冷的墙壁,指尖捏军帽到发白,身体紧绷如满弓,整个人透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压抑。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空气吹进喉咙,都像在撕裂他,痛楚由内而外蔓延。
耳边响着脚步声、喧哗声,甚至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婴儿啼哭声,可他却觉得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他的耳膜上,如同催命的战鼓。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意义,每一秒都如被无限延长,如同被残酷拉伸的刑罚。
手腕上的表针缓慢而坚定地爬行,每动一次,像是寒冷的匕首插入心脏一点,让心口的血涌得更凶,让灵魂的痛蔓延得更深。
他紧攥的拳头里似乎握着某种随时可能爆裂的愤怒,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危险又压抑。
他的目光像鹰隼般冷厉,带着隐隐的血丝,眼神死死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