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阵。
悬在空中的罗盘吸收着磷火微光,磁针投射在穹顶的光斑连成北斗之形。
地宫最深处的浑天仪比烽燧下的大了三倍,二十八宿方位各悬着水晶透镜。
白傲月割破手掌将血抹在罗盘背面,赫连漠的剑锋同时刺入地砖缝隙。
当血珠顺着剑身血槽滚入机簧,浑天仪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星宿位置开始按他们逃亡路线移动。
“这是王陵的星轨图。
”白傲月声音发颤,指着壁上新浮现的朱砂绘卷。
赫连漠的剑尖停在心宿位置,那里钉着半枚带血的箭镞与他们七日前在海上中的那支形制相同。
突然炸裂的水晶碎片中,浑天仪投射的星图显出一条直指东南海岸的红线。
逃亡的第三十九天,他们顺着暗河漂到盐碱滩。
白傲月用银针试出咸水中的淡水脉,赫连漠的剑在芦苇丛里挑出带牙印的陶罐。
煮盐的灶台余温尚存,远处却传来官船收帆的号角。
“换装。
”赫连漠劈开腐朽的船板,捞出泡胀的灶户短褐。
白傲月将草药汁抹在脸上伪装疮痂时,发现芦苇荡里沉着具绑石块的尸体,右手小指戴着西夜国的狼头戒指。
混入盐工队伍那日,白傲月故意打翻卤水桶。
趁着监工鞭打她的同伙,赫连漠的剑已挑开盐仓铜锁。
藏在盐砖下的不是私盐,而是整箱的青铜箭簇,箭杆上烙着水师营的徽记。
子时的涨潮声掩盖了地窖木板的响动。
白傲月数着第七只老鼠钻过墙缝,突然握住赫连漠生茧的掌心:“州府在私运军械。
”赫连漠用剑尖在地上画出海岸布防图,在标注水师营的位置打了个叉。
逃亡的第四十七夜,他们潜入水师战船。
赫连漠的软剑绞断舵室铜锁时,白傲月正将醉鱼草粉撒进官兵的酒坛。
更鼓响到三更,整船突然响起呕吐声。
白傲月趁机翻开军械册,在朱砂批注里看到自己画像的拓印。
追兵的火箭射中主帆时,赫连漠正割断锚链。
白傲月将罗盘浸入燃烧的桐油,磁针在高温中指向正北雪山。
他们跃入救生舢板的瞬间,燃烧的战船撞沉了追击的楼船。
雪线之上的岩洞里,赫连漠用体温捂着白傲月冻僵的手指。
她拆开缠在他胸口的绷带,发现箭毒已蔓延到心脉。
“朱砂...”她突然咬破舌尖,将混着血的药粉喂进他口中。
赫连漠在剧痛中清醒,望见洞外雪地上新鲜的狼爪印。
逃亡的第五十五天,他们在冰湖上遇到采药人。
白傲月用三根银针换得鹿皮筏,赫连漠的剑在冰面刻下迷惑追兵的岔路标记。
当追兵的战马在薄冰区坠落时,他们正顺着暗流漂向温泉谷。
氤氲的热气中,白傲月终于清洗发间的血垢。
赫连漠在硫磺泉里捞出块带铭文的青铜板,上面记载着罗盘的真正用途不是指方向,而是吸收日月精华开启某处地宫。
白傲月突然将罗盘按在他胸口箭伤处,青铜表面的星纹与溃烂的伤口完美契合。
逃亡的第七十三日,地动掀开了古战场的封土。
白傲月用银簪拨开陶瓮里的竹简,赫连漠的剑正挑破盗墓贼的咽喉。
突然倾泻的流沙中,他们跌入殉葬坑,数百具戴青铜面具的尸骨呈跪拜状,中央高台上插着支镶满星图的玄铁箭。
当追兵的火把照亮墓室壁画时,白傲月正将最后一颗朱砂填入箭镞凹槽。
赫连漠拉满两百斤的青铜弩机,玄铁箭穿透三重人墙钉入首领胸膛。
爆炸的朱砂粉末染红了整个墓室,崩塌的穹顶星光坠落如雨。
黎明前的暗河边,白傲月清洗着罗盘上的血污。
赫连漠将玄铁箭残骸沉入漩涡,突然握住她冻红的手腕:“该去找晒盐场的老灶头了。
”她笑着将苦蒿叶塞进他衣领,初升的日轮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对岸的缉捕令上,官印早已被风沙侵蚀难辨。
白傲月将晒盐的竹耙插进盐堆,粗麻衣领下的银针已经沾满盐粒。
赫连漠挑着卤水桶的姿势像个真正的灶户,只是桶底暗格里的朱砂粉正在结块。
远处滩涂上,老灶头用铁勺敲击盐锅的节奏比平日快了半拍。
“戌时三刻涨潮。
”白傲月蹲身整理盐砖,指尖在砖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