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
”Han突然说。
“恭喜什么?”李孜不明白,随口反问。
“你订婚了,不是吗?”他说,“你手上戴着戒指,上次还没有。
”
李孜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知道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尴尬。
这是个很其奇怪的场面,一个被控一级谋杀的人还有心思去关心旁人身上的细枝末节,而一个年近三十、刚刚订了婚的女人被人问及结婚的事情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只觉得尴尬。
“谢谢。
”她佯装写字,低着头回答,随后便把话题引开,告诉他精神鉴定的事情。
他耸耸肩,没说好也没拒绝。
“能再说一些关于G的事情吗?”李孜问,想让Han知道他们并没放弃这条线索。
但Han只是摇摇头说:“事实上,去年在巴黎的那两周,我一直在找她,但都没有结果。
”
“所以你跟踪了EliYork?”
“算是吧。
”他似乎已经习惯用模棱两可的词描述含混的记忆。
“你说EliYork曾经是模特经纪,你知道那间经纪公司的名字吗?”李孜试着问。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Han很快回答:“Clef,在东二十三街上。
”
她赶紧提笔记下那个名字,而他继续说下去。
6.TheSilverMountain银山
六年以前,康涅狄格州,银山医院
一月,一个普通的日子,即非周末也不是节日。
HanYuan站在Harris医生办公室的窗前,隔着玻璃看一辆黑色旅行车沿着砾石车道渐渐远去。
那是Esther的车子,来了又走了,他们没见面,更没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今天怎么样?能谈谈吗?”Harris医生在他身后开口问道,那种平静的启发式的语气,就好像戴着职业化的面具。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回答,仍旧看着窗外,目光被一个红点吸引。
那个点在蜿蜒虬错的树枝之间跳跃,越来越近,直到他看清楚那是一顶深红色的护耳帽,戴帽子的人却淹没在树丛里看不真切。
“什么都感觉不到?快乐?不快乐?愤怒?内疚?因为幸存而产生的内疚,要知道许多遭遇事故失去亲人的人都有这种心结。
”
“什么都没有。
”
“你把自己隔绝的太久了,Han,你今天的所做所想都跟你过往的经历有关。
”
“我看不出有什么关系。
”
这样的对话每个礼拜都要重复一遍,只除了遣词造句上有些许的不同。
每次,Han都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听Harris讲话,然后依次在几张表格上签字,至于那些纸上写的是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读。
除了谈话,就是药,说明书上信心满满的写着:本药剂治疗范围包括非内源性抑郁,具有恐惧、疑病、强迫症状的非典型抑郁症。
能改善病人的情绪,提高对事物的兴趣,减轻焦虑、紧张不安,能增加活动等,亦能治疗失眠……。
但不管是谈话,还是药,两者都没有用,也毫无意义。
过去的几个月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以为他分不清现实和想象,活在混乱和痛苦里面,而事实上,对他来说,这却是他记忆中最宁静的一段日子,时间好似被鲸鱼吞噬,他在黑暗的消化道深处生起一堆篝火,海底生物的骨骼、潮湿的木柴在幽幽蓝焰里噼叭作响,照亮周围的一小块地方,视力可及之处弥散着烟味、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