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
小公子裹着氅衣,往里头看去。
案子上竹简已经堆成一小山,有的在地上摊开。
世子湣性子暴虐易怒,字倒是难得的娟秀灵气,而那乖张暴戾气的少年趴在矮案上,纵是睡着,眉头仍深深锁紧。
禁足三月,世子瘦了许多,那比之自己宽大许多的肩膀亦看起来小了许多……
斜风吹过,世子蓦地睁眼,身上披着的氅衣便滑了下来。
烛火明灭,他凝看窗台,不知所思为何。
清晨,靖公子又溜了过来,却看宗庙前门大敞,不见世子身影,阿娘一针一线缝的氅衣被扔于雪地里。
而后,青城世子赴往郑国拜师,这一去,便足有三载。
杏花飘落,便看那小小公子坐于案前,执笔而书,倒也是有模有样。
夫人缓步走至身后,竟见上头写着:敬启兄长……
夫人无奈摇首,吾儿宽厚,也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是福非祸,是祸非福,未成想道,这世间也有福祸参半之事。
三年书信未断,却从不见回音。
人人皆道,世子湣心肠之冷硬,真火难消融。
三年后,世子湣归来。
同年,毅公子反,杀城主,占青城,城主夫人甘以其身为诱饵,予世子和公子最后一线生机。
第9章
烽火连城,兵临城下。
凌乱的哭声叫喊之中,锦衣少年茫然四顾,嗓子嘶哑地喊着:“阿娘、阿娘”
他人只顾自己逃命,少年却逆着人海往前寻去,哪管前头是什么深渊万丈。
“娘…阿娘……!”
少年霍地一睁眼,哪来的血海,何来的刀剑,只有一双古沉冷漠的眼。
身子轻轻摇晃,偶尔有些颠簸,追来的血腥气却萦绕于鼻间。
靖公子如木头一般动也不动地坐了一柱香有余,直至马车轮下磕碰石子,这单薄的身子一晃,跌出马车之前,一只有力的手臂却先其一步,将他揽腰一抱,又扔了回去。
那劲道颇重,丝毫无半点怜惜之意。
须臾,便响起隐隐约约的啜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