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一种非物质非生命的实体,能承载神的意识,本身又不死不灭,便是一个完美的“监视器”。
而太岁所在的地方,就是神为自己留下的,重返人类世界的入口。
张旭双眼无神地悬浮在太岁中,他五十多年来引以为傲的信仰、坚持与理性,那生而为人,立于生物链顶端的自豪,对生命意义的追求,轻而易举地在几个呼吸间被寸寸瓦解,碾成齑粉。
残存的意识突然冒出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
他强打起精神,试图重新审视自己的的意识和认知,说服自己甘冈所感知的一切都是幻觉。
可下一刻,他却发现,记忆中从小到大的自己身上竟爬满了如血管般蠕动的红线。
红线在他一生的每一个时间节点里蠕动,越收越紧,直到将所有的“张旭”都绞成碎片。
思维开始破碎,认知、语言、情感、身份缓缓崩解,化作沙砾落下。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剩“毁灭天坑”的执念如同逆行的火焰,在这漫天落沙中逆势燃烧。
然而,没了燃料的火焰,不用风吹便会逐渐减小,直到熄灭。
意识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那些罪魁祸首红线开始缓慢游走,像有生命的缝针,在无边黑夜中穿梭于细沙之间,以自身作为粘合剂,缝合张旭破碎的自我,直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有记忆恢复,却好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张旭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仍是那片幽深的洞穴,四周却是比真空还安静的死寂。
他艰难地从太岁的胶质中挣脱出来,脚踩到地上时,双腿一软,连忙踉跄几步站直。
那些蜘蛛早没了影,只剩满地的残肢断臂昭示着他们曾经真实存在过。
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是耳膜被捅破,反而衬得心脏搏动逐渐加快的声音格外响。
张旭张了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要确认一下自己没有聋。
“我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逐渐变得沉稳而笃定。
“我是张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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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意见表的手指不断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青筋在皮肤下跳动。
腿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张旭的身体一步一步向身后的桌子走去。
桌子上,放着一台碎纸机。
手抬起,纸的边缘逐渐接近碎纸机入口。
“嘀”
机器感应到纸张的接近自动开启,刀片开始嗡鸣转动。
纸张刚被吞下一角,还未完全进入,张旭整个人突然一震。
一只手一把攥住捏着纸张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引起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