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跪倒在正北方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玉阶金殿脚下。
“圣上明鉴!我平远侯满门忠烈,从未有过半点异心,与二皇子殿下合谋兵变之事,全是小人在背后诬陷栽赃
永乐长公主冯妙瑜指鹿为马,恃宠擅权!牝鸡司晨,此乃亡国之兆!请圣上明鉴啊……”
嘶吼声在静静的街巷间回荡,手起刀落,那声音很快湮灭在灰蒙蒙雨幕中。
一场残忍的厮杀过后,天地间却是如此平静。
死一般的寂寥。
平远候府不远处,一辆青盖小车内。
八角琉璃灯散着剔透的暖光,冯妙瑜闭了闭眼,最后落下一声比紫烟还轻的长叹,疲惫道:“那些人向来是管杀不管埋的,平远侯府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也不该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青山埋忠骨,城外澜山脚下风景正好,你安排几个人,去把平远侯家的人都安葬在那里。
”
“诺。
”车外有内侍恭敬应道,随后又问:“公主,我们现在是回府,还是?”
“去凤仪宫。
今日要是不去一趟,皇后娘娘怕是又要着急的睡不着觉,半夜来请人了。
”冯妙瑜思忖片刻,淡淡道。
平远侯府外,青盖小车缓缓起行。
车檐上,有一串银铃叮当作响。
春日的雨水来得急,去得更快。
平远侯府就在皇城根下,距凤仪宫还不到三里路程,不过在车内小寐一刹的功夫,那雨便已经停了。
凤仪宫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苏合香味道。
冯妙瑜走进凤仪宫时日头偏西,已至末时,午膳却还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
长公主冯妙瑜和三皇子冯敬文的生母,大梁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张氏就恹恹的倚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脚底下跪了一圈宫人,个个如丧考妣,低头哀求张氏为凤体着想,好歹进些水米。
紫金绸衣,广袖曳地,漆黑的长发在头顶挽了云髻,右鬓绾一朵栩栩如生的魏紫牡丹绸花,远看依旧是海棠春睡般的好颜色,然而再走近点,云鬓间丝缕银光,眼角眉梢岁月的褶皱,还有那空洞枯槁的眼神,无一不在诉说这个女人已经渐渐老去的事实。
美人迟暮,何等悲凉。
冯妙瑜在心底暗暗感慨一句,随后上前恭恭敬敬行礼,淡淡唤了声:“母妃。
”
长公主一个人都没带就进来,这是要和皇后娘娘单独说话的意思。
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也不需要特地吩咐,宫人给冯妙瑜倒了杯茶便心照不宣垂首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