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又有一江湖客接话道:“我也听我师姐提起过,说那沉剑凌云不近酒色,清心寡欲得紧。
早年他路过五岳城,曾在雪夜救下一名落难民女,那女子貌美如花、恩深意重,几番暗示都未能撼动他分毫。
最后竟自请为婢,要随他回山门伺候左右。
”
说到这里,江湖客笑了笑,语带艳羡:“可那凌云却只言男女有别,自始至终未让她近身半步,送到城外便命人相送回乡啧,简直就是活脱脱一出“千里送京娘”!”
沈明烛听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口沫横飞地将凌云捧上了天,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人云亦云啊。
”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怔,纷纷转头望向他。
大汉蹙眉道:“哦?此话怎讲?”
沈明烛闻言,眉目微敛,似是认真思量了片刻,这才缓缓道:“他啊,与诸位所言,倒也相差不多。
正直是有的,穷得快把剑当了,也不肯受人一文施舍。
威风……那也是有的。
只不过脾性急躁,动辄拔剑,行事太少三思。
”
说到此处,沈明烛语锋一转,用茶盏轻敲掌心,朗声道:“你们说得倒也八九不离十……只是这“寡欲”二字,我实在不敢苟同啊。
”
众人闻言,神色皆变。
先前称赞凌云最力的大汉“啪”地一声,将茶盏重重扣在案几之上,眉头紧皱,沉声道:“朋友,这世间什么话都能说,可若妄言玷污人名,可是要担责的。
”
沈明烛等的便是这句话,眉梢一挑,神情得意,宛若开屏的孔雀般抬起下巴,笑吟吟地抬高了声音,道:“我可没胡说。
若不信你们大可以自己问他。
”
说着,他抬声唤道:“沉剑君”
众人循声望去,然而四下空空,并无人影。
沈明烛微怔,回头再看方才分明牵马立于他身侧的凌云,此刻竟似凭空蒸发了般,连一片衣角都不见了踪影。
只余那匹灰不溜秋的瘦马,正自在地在路旁啃草,尾巴一甩一甩,神情比人还镇定。
沈明烛蹙眉,自言自语般道:“……一眨眼的功夫去哪儿了?”
他环目四顾,仍不见凌云踪影。
自上路以来,凌云奉命押送于他,向来寸步不离,连解个手都要他站在五步之内,恨不得系根绳子栓在腰间。
如今眨眼功夫竟不见了人影,委实不像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