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和从背后拥住虞歌。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极目远眺,只见夕阳的余晖正在遥不可及的远山上徐徐沉没,那瑰丽而嚣艳的色彩融成一滴热烈至极的血,渗入绵亘不绝的山脉之中。
……她也曾寄居在大千世界里,见过数不清的落日。
对一位神明而言,岁月与时代都在转瞬之间更迭交替,唯有自己的生命踽踽独行,永远都无法凋零。
那感觉如同在冰冷的洪水中没顶窒息,连恐惧或痛苦都被时间的河流层层叠叠地消解了,她在麻痹般的平静中保持着长久蛰伏、而处变不惊的心性,看世间纷乱在周身如风如流,呼啸而过,直到某一天,一只由上天恩赐而来的宝贵生灵,携无边苦乐而至,猝然落在了她的莲座上
如果她的小谛听…也被迫经历了这一切呢?
如果在她怀里的这个孩子,也曾迷失在时间的漩涡里、也曾深陷在世界的淤泥中呢?
仿佛在霎时间被人击中了隐秘而柔软的要害,有那么一瞬间,蓝和觉得连五脏六腑都痛得发紧,那种混合着怜爱、心酸与不忍的剧痛如电流般蔓延到她的四肢,几乎陌生到令人束手无策的地步。
她在神位上坐了太久,自认为早已练就了一副铜墙铁壁般的坚毅性情,若是换成她自己,即便是经历了肉身的折磨与衰亡也未必觉得多难忍,即便是在人世间历劫万年也不觉得有多漫长,那些命定的磋磨与坎坷,对她而言,似乎都是咬咬牙,就能轻易扛过去的事情。
但如果将这些裹着磨难与蹉跎的经历放在虞歌身上……
那真是让她无从想象、也完全无法忍受。
她避开虞歌头上的纱布,将对方严丝合缝地嵌在自己的怀抱里,急促而微弱的心跳声便顺着大面积接触的皮肤传到她的肌理内,一下又一下地,清晰地震动着她的耳膜。
那声音仿佛透过血肉,径直敲在她的骨头上,掀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闷痛与灼热的感觉,她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却像是捧着一堆由残雪堆出来的遗骸,以至于她不敢多用半点力道,也不敢放肆的呼吸,似乎连呵出来的热气,都能让对方在她眼皮底下消融。
庙里在晚课后开始撞钟,不紧不慢的悠远钟声在寂静的室内化作模糊不清的背景,显得那么渺远,那么朦胧,甚至给人一种隔世般的恍惚感。
虞歌艰难地挣动了一下,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