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姐,不能吐,不能吐啊!”
在怜芸的声声恳求中,云清澜很难形容自己到底是在一种什么样悲怆痛苦的情绪中咽下去的那些面,而那剩下的半碗面她也终究是没有再吃,她坐起身,胸腔中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和情绪堆满,这股力量驱使着她走出怜芸居住的小屋,重新回到了陵泽县的高耸外城上。
第十日,云清澜昏而复醒,再上城墙。
第十一日,城无寸铁,拆屋毁室,投墙掷扉以御之。
第十二日,城防破,凭勇为防,楼墙塌,以人筑墙,血染城阙三百里,退守内城。
第十三日,杂虏围城。
外城城防是兄长带着沛南百姓修筑的,云清澜站在内城门外,看着不远处越过城防渐向此处逼近的达腊大军,心中就忽然生出几分惭愧。
兄长守城六十日而不倒,而她使出浑身解数,却也只守了十日。
直至此刻,她黔驴技穷,只能带着沛南百姓一道赴死。
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云清澜身子微动,就又从怀中摸出两根被绢帕仔细包裹的细簪。
一根是通体晶莹的白玉冠簪,而另一根则是样式普通的珠钗。
白玉冠簪是兄长留给她的,可她没能守住陵泽,她已然辜负了兄长,珠钗则是她向秦朝楚许下的承诺,而如今看她却也是要食言。
想起秦朝楚,云清澜心底就倏尔一暗。
秦朝楚是无论如何都赶不来了。
奚山月携书北上,即便是日夜兼程,沛南到京都的路程满打满算,也依旧要走十五天。
即便秦朝楚有心救她于危难,可百里之遥,未生双翅,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
云清澜眼睫微闪默然无声,就又轻轻地拢下眼皮。
她怕是,等不到他了。
其实,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像她如今的面上这般平静。
她在沛南呆了十四天。
在这里呆的越久,腹中越是饥饿,云清澜心中,就越是涌出无穷无尽的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