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又生了病,因不甘心工时被抢,也怕频繁告假有被辞退的嫌疑,因此托她代工。
她这一帮忙,同在后厨的良宸就颇不自在。
一来,良宸与良霄从小就在同一家福利院长大,于情于理,彼此都该更亲厚,可黎宝因却后来者居上;二来,公馆后厨有定例,但凡有工人告假,谁揽下对方的工作,当日的酬劳就可以赚到双倍。
裕公馆虽然规矩繁多,但胜在主家宽厚,包三餐不说,光是日薪就足有五十块钱。
如果良宸心想事成,一天就能赚一百块,相当于她几个月的生活费。
现在,黎宝因搅合了她的美梦。
此刻,见她还有空对着窗外发呆,良宸便忍不住嘟囔,“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跑到裕公馆来犯懒,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小心做错了事,连累良霄阿姐。
”
代工条款里可没有连坐一说,黎宝因慢慢收回视线,天生软糯的声调里像掺了蜜糖,“阿姐放心,我有数的。
”她慢条斯理地把干净碗碟整理进消毒柜,洗手时轻声补充,“我肯定会做好手头的事体,不辜负良霄阿姐的托付。
”
“少装仗义。
”良宸没料到黎宝因会回怼过来,口气越发不善,“阿姐生病,侬回回都赶上,每次来主家必定有宴饮。
别以为我不晓得侬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做豪门太太。
”
扫过黎宝因平坦单薄的身板,她尖声又利气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
黎宝因当然晓得自己的样貌。
因此,并不把良宸的贬低放在心上。
只是听她提及良霄,黎宝因眼睫微颤,眸中掠过些许晦暗。
和良霄的温柔缄默不同,良宸是个喜怒都在脸上的人,她虽言语刻薄,却误打误撞蒙对了两桩事情。
一来,她的确利用了良霄,来裕公馆替工,并不完全是因为彼此的感情。
二来,良宸猜得没错,她专挑有宴会的时候进来,确实是有所图谋,她要想办法在前庭的宾客中找个人,向他讨回阿爸的遗物。
阿爸死后被冻僵在下水道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黎宝因清晰地记得姆妈当场病发,鲜血浇在她胸襟上那种滚烫又刺骨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