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夏理先来招惹他,分明是夏理先要和他交朋友。
徐知竞的愤懑在某天终于满溢,要扒着喉咙从鲜红的口腔中爬出来。
他到底想起自己是谁。
是任何事物都唾手可得天之骄子,是在权力与信托金的环抱中由无数谄媚坚坚实实捧在云端的徐知竞。
徐知竞生来就该得到想要的一切,而此前对夏理的所有温柔都已经算是迁就。
他想起世界史课上老师谈论巴洛克时代的论调,咏叹一般,抑扬顿挫地说着十七世纪的西方贵族如何左右他人的命运。
教室里坐满了与徐知竞家世相当的孩子,以至于那位老师都在这样的氛围下误以为自己也已然是其中一员。
他用优雅连贯的词汇低呼,如同一幕歌剧正欲开场。
序曲过后,徐知竞听见他说:“就算到了今天,普通人的命运也还是掌握在将来的你们手中。
”
彼时徐知竞十一岁,世界非黑即白,他反感地皱起了眉,自此以后,那位老师便再也没有在这所学校出现过。
年幼的徐知竞以为自己勇敢地维护了所谓的正义,殊不知这也是他第一次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将他人的‘命运’变成自己手中一件随意的玩物。
徐知竞在十六岁的春末后知后觉意识到,就连夏理也能够成为被奉上的礼物。
他于是颇为任性地向母亲讨要。
像要一只小猫一样,去要一个活生生的人。
愿意被主动记起的过往叫作回忆。
而所有不愿意的就只好偷偷钻进梦里,迫使夏理又一次去经历。
他在梦中回到属于自己的十六岁,徐知竞过完十七岁生日不久。
北山街的大院要为接下去的峰会改建。
夏理在离开前最后回望了一眼。
青灰的砖石上爬满了盛开的凌霄花,满墙嫣红,漂亮得好像知道来年就不会再开了。
那座院子最终被重新规划成了酒店,负责接待各方与会人员。
徐知竞跟着父母一起搬去湖区的另一处别墅,仍旧傲慢地在最繁华的地段享受着他人窥不见的幽密,还是当他的大少爷,听拜访者数不清的奉承。
夏理起先讨到过几次回家的准许,后来却主动放弃了这样的机会。
那时父亲的企业已然并入徐氏旗下,公告一出,夏家夫妇便彻底退出运作,只等子公司下一季度分红。
他们悠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