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因最喜欢缠着她做针线,她穿针总是很准,刺绣时习惯将针在发间摩挲。
黎宝因还记得,她有空就爱做鞋垫,各种花鸟鱼虫的花样放在腿畔的竹篮子中,里面是才做一半的黑绒鞋帮,篮子底下往往埋着一枚泛黑的金色顶针。
阳光明媚的生活去而不返。
“阿姐。
”
黎宝因慢慢睁开眼睛,满室漆黑里,她沉默许久,方才笃定地讲,“我,再也没有家了。
”
良霄久久没能说出一句字来。
她试图告诉黎宝因,自己很懂那种被人抛下的滋味,可是相比较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得到过最好的,又全都失去,显然来得更为残忍。
良霄把黎宝因揽到怀里,白日里压抑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轻而易举就吐露出来。
“宝因,没有人会永远陪伴你。
你年纪还小,人生有的是选择,凡事要多为自己着想,别总为他人做牺牲。
”
黎宝因察觉出良霄的低落,“阿姐,你是不是怪我,没提前同你商量?”
良霄不吭声,黎宝因便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她靠着良霄的肩头,她的头发里传来阵阵清香,和姆妈常用的桂花味的洗头膏一样好闻。
黎宝因不由自主开口,她缓缓地,有些抱怨地,将她如何在花园碰见裕梦梁,如何被他解救又拒绝,最后又多亏了他,才讲陆瓶如送去医院抢救的事都讲了出来。
“我心里其实是感激他的,但感激之余,又有点惧怕。
我不想同他有牵扯,不想再欠他人情,也不想被人利用。
可眼下他发了话,如果不妥协,咱们谁都不会好过。
”
黎宝因从床上坐起身,语气里满是茫然与不安,“阿姐,我没有办法。
”
良霄也随着她坐起来,她想了很久,忍不住先为对方问了一句话,“你怎么断定,裕先生就一定有恶意呢?就因为他那句问话?”
一件大衣谁都能发现,发现了衣服自然就看到了猫。
“也许裕先生是担心你遇到难处,特意留心关照呢?”良霄理性推断,“你看,你离开公馆之后,他不也是一路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