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她嘴硬道:“伪善谁不会呢,聂海生夺走我阿爸铺子之前,也是扮作菩萨。
”
她有些激动,“而且,就算真的是他帮忙,谁知道又打什么主意?也许,也许他是贪图我家的貔貅镜子。
”
话毕,黎宝因自己都觉得理由勉强。
如果是为了镜子,裕梦梁当初又何必亲手还她,还说什么镜子和他没缘分。
良霄知道黎宝因成见已深,也不再强迫她立时改观。
“我晓得你是因为我才留在这里。
可凡事,总要你自己心甘情愿。
如果你没办法心安理得,那我宁可不要这份工作。
”
黎宝因看向良霄。
她心里已然天翻地覆,但是面上还是维持着云淡风轻,过了许久,平整的被面都被她揉皱了,才犹豫着开口,“我知道阿姐担心我受委屈,可是骨气算什么呢?能比活着要紧吗?”
黎宝因视线低垂,指腹不断摩挲刺绣上的纹路,“我姆妈说,能活着比什么都要紧。
阿姐弯不下的脊梁骨,我可以弯,阿姐烦心要承担的事,我都可以做,只要我们能活的省心省力,区区面皮丢了有什么干系。
”
良霄欲言又止。
半晌,她自顾自地躺回枕头。
黎宝因自己坐了会,也乖乖躺下。
等到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良宸轻微的鼾声响起,良霄才拥着被子,背过身去说,“你要是真这么想,就好了。
”
后半夜,弦月高挂。
黎宝因干睁着眼,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良霄今夜说过的话。
如果人情往来可以记作账本,在今夜之前,黎宝因确信裕梦梁是亏欠她的。
他这个人多可恶啊!先是故意看她笑话,又利用她打发族人,哪怕在医院救了姆妈,事后也要以良霄的工作作为威胁,胁迫她听他安排。
可是凭什么呢?她干嘛要听他的?他又为什么做她的主?
他行事再正当,也从未征询过她的同意。
一开始黎宝因对裕梦梁的感激有多深厚,发现他的伪善后,厌恶感就有多浓重。
可今夜,良霄却说他是好人。
他帮她摆平了聂海生的官司,把原本就属于她阿爸的绛芸斋要了回来,还替她追究那伙强盗债主。
黎宝因攥着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