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眼还眼,上次你这么说过我一次。
”沉惜恩无情地嘲笑她。
安琪无奈的笑笑他,“基因一定是共享的。
”
“你来之前就开始喝酒了?”沉惜恩皱眉。
“不,没有。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酒品差到开始乱说话了。
”沉惜恩匪夷所思地质疑她的胡言乱语。
“我现在很认真。
”她的声音不高,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基因和血液。
我们共享相近染色体里最偏执、最难以驯服的部分。
你不该是最能理解我的人吗?”
沉惜恩眉头轻动,没立刻回应,只是端起酒杯,缓慢地晃着那一抹深红的酒液,仿佛在压住某种冲动。
他没有看她,眼神落在杯壁的涟漪上,像是在避让什么。
“我想你和小卡尔维诺都还太年轻。
”他顿了一下。
语气冷静得近乎疏离,没有刻意的轻蔑,却也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反对你和他继续过家家。
”他继续说,“但如果你是认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围着你的情绪兜圈。
”
沉惜恩缓缓将酒杯搁在书桌边,骨节敲击木面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在打断她的情绪。
他朝她走了两步,站在书桌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钝钝的力道。
“你加入快叁个月了,董事会里不少人质疑你的能力。
”
“我的位置像一颗从天而降的炸弹。
”安琪替他补上,眼神里浮出一丝冷笑,“任何人都措手不及,质疑我,我也习惯了。
”
“你站在哪边,不只是感情问题。
也是利益问题。
”他顿了顿,像在斟酌用词。
安琪看着他。
“我是在提醒。
”沉惜恩的眼神与她对上,眼底有些东西被强行掩下,“你要的东西和你该承担的东西,不是一回事。
”
“说你真正想说的话。
”
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击,只是慢慢吐出一口气。
他抬眸,缓慢地开口:“诺亚的父亲埃塞克,我们之间的事……还远没有结束。
”
是安琪听错了,还是他真的说了“我们”?
空气像一下子沉了。
安琪眉头轻动,声音压低:“你到底想说什么。
”
“我现在说不了太多。
”沉惜恩打断了她,眼神坚定如冰,“但你最好明白,越靠近那一家人,风险就越近身。
”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酒杯,指尖悄然收紧,骨节发白,像是想从那层玻璃后,攥出点什么实质的支撑。
“啊。
”她平静地说,“看来是我在卡尔维诺家做了太久无用功,我几乎快忘记我是谁了。
”
她抬起眼看着沉惜恩,神情没有半点防备,也没有试图伪装。
“安琪。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了许多,也沉了许多。
“你到底是在为了什么活着?”
她没立刻回答。
沉默在两人之间静静地铺展开来。
过了好久她才轻轻垂下眼睛,她不否认她像在认领一种说不出口的耻辱,“我不知道。
”
沉惜恩没有立刻作声。
他只是看着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冷笑混着不忍又带着些许失望。
“老天。
”他说,声音低哑,“如果父亲今天坐在这,他最希望看到的肯定不是你把自己赌在一段不该深陷的感情里。
”
“是啊,然后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死了。
”
安琪仰头一饮而尽,酒液滑入喉间的动作干脆利落,像是在结束一场谈话,也像是把什么情绪硬生生吞了下去。
“你醉了。
”
沉惜恩看着她,最终却只是轻轻一叹。
“你不是旁观者了,安琪。
你现在是在其中的人。
”
他无奈地略微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朝门口走去。
“那些盯着我们的人,绝不会只把目光放在你身上。
”他转身推门而出。
那扇门轻轻带上,像是他始终无法说出口的那半句话,也被一并关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