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羡慕不来。
但是命再好,自己也不能在花样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不然家里边能量就是再大,也没有人敢放心用这样的人,因为你不知道,也许哪天他在作死的时候,就拉着你一起落水了,像这种定时炸弹,谁会好日子过得多了去招惹?
果然,让乔广禄担心的事终于发生,邸保民刑讯逼供致人死亡。
警察打嫌疑人,不新鲜,嫌疑人都是刺头不老实,不新鲜,嫌疑人被打死,挺新鲜的。
哪怕是警察,也不是真正无法无天无人能管,只不过是上下默许了某种游戏规则,在规则之内,给了他们些自由发挥的余地。
但是这一次,邸保民的祸闯得太大了,哪怕他们家能量巨大,想要完全摆平让邸保民不受丝毫影响也是不可能的。
最终的最终,在邸家动用了全部资源,透支了不少人情后,多方势力共同努力,王东军的案子很快被落实下来,罪名那一栏特意往重了写,他变成了在猪肉供应紧张的情况下,靠着杀害流浪汉的方式取得人肉,再将人肉包成包子卖给不知情群众十恶不赦的连环杀人犯,甚至连最开始对包子铺的搜查结果都被更改了。
李响岳作为当时案子的主要经办人自然是知道这些细节的,他想将所有违规的事情都忘掉,但是显然他做不到,虽然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王东军确确实实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犯了死罪,这样做能让他好受一点,因为他打心眼里认为,不论王东军到底做过什么,他都真的不值得这样像条狗一样被个人民警察给活活打死在预审室,法律的尊严何在?
但是他人微言轻,又实在不想丢掉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自然只能没出息地当了缩头乌龟,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冷眼旁观。
虽然邸保民被干干净净地摘了出来,但是没有哪个人敢继续让他在刑警队呆着了,可以说,王东军用一条烂命,阻止了邸保民未来所有的发展,只要他人不愿意离开公安局,那么终其一生,他都只会被边缘化,干些文职工作,想再有些建树纯属做梦。
邸保民那么骄傲的人,会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吗?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有他的青云之志,怎么可能永远甘于当只家雀,但是这一次,也算是生平头一次,他真的遇到挫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踢了铁板。
邸家三代人的心血,在邸保民这里断送,可以预见,再过几十年,等邸保民上面两代人都相继离开重要工作岗位,邸家的辉煌也会跟着一起结束,再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担子。
做为邸家小辈中唯一的男丁,他的冲动与任性,毁了一家人的苦心经营。
关系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邸家救回来自己的后代,却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不论邸保民怎么闹,邸家都不可能再有能力满足他的私欲了。
那天,邸保民的爷爷颓废地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望着孙子毫不留恋地离开,禁不住老泪纵横,邸家完了,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一定不会纵容着老妻无节制地惯着孙子。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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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路
不论邸保民愿不愿意,他在公安局里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昨天的往事了,当王东军的死被不留痕迹地掩饰了下去――在官方的文件里,他变成了在拘留所里畏罪自杀,死得无声无息后,邸保民接到调令,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他,被派去看管档案室。
档案室,算是局里最冷门的地方,能被扔进档案室的档案,要么已经结案,只为留存一份证据,要么年深日远,无人再提起,板上钉钉的悬案。
在邸保民之前看管档案室的,是位近六十岁的大妈,因病提前一年多退休,局里边刚刚好空出这么个非常适合邸保民去养老的位置。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邸家再怎么不可能复制曾经的辉煌,至少现在它拥有的能量仍然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够理解的。
这也就注定着邸保民不会顶着个处分被开除出警队,但是在警队内部如何处置他,却也由不得邸家的人再插手了。
乔广禄做为邸保民的师傅,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收拾邸保民的,档案室的位置就是乔广禄一手策划的,本来局里的意思是让邸保民下面的派出所,一辈子当个片警,不给他升迁的机会也就是了,可是乔广禄不干。
前面曾经提到过,乔广禄一心想要坐上公安局长的一把交椅,为此活动了那么长时间,眼看着事情有些眉目,邸保民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一档子谁也兜不住的破事。
要知道,乔广禄自身的人脉还不够丰富,利用的大多是邸家的关系,可是现在却起了反作用,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邸家的人,现在被嫌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推举他当局长。
被自己的徒弟连累着与也许退休之前唯一一次提拔的机会失之交臂,乔广禄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但他也算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哪怕遗憾不甘,却也没有采取太过激的行为收拾邸保民,毕竟师徒这么多年,平常邸保民对乔广禄也很尊敬,自己靠着邸家的大树也是乘了很久凉的,因为邸保民一次错误就落井下石的事以乔广禄的身份还不屑于做。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帮邸保民,他自己想要避嫌还来不及呢,凑将上去基本就是适得其反的结果。
但邸保民现在很生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他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他的家人,他的师傅,他的朋友,他以为会一辈子惯着他的一群人,在一夜之间全变了个脸色,就像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只人见人厌的蟑螂了。
生气、不甘等等负面情绪严重影响着邸保民的思考能力,他现在做事全凭意愿,半点也不过脑子,他在煎熬中过了两天,发现他最亲近最信任的师傅也跟其他人一样袖手旁观,甚至脸上也带着那种让他看了之后恨不得杀人的轻蔑,他哪里还忍得中胸中无限怒火,当着一众的人面,跟乔广禄吵了个天翻地覆。
人在生气的时候,说出口的话能有多伤人相信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能明白。
乔广禄是什么人,在公安局里近三十年,资历老、辈份高,就连局长见到他说话也得带几分敬意,结果被他的徒弟指着鼻子骂了,牵连上祖宗十八代,还压根没想过要避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