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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蚌胎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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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每每是最关键的那一步,看答案能懂,自己解死活想不出来。

     数学终究是她高攀不起的数学。

     命运最终没有夺去这场邂逅,而是安排在她们更脆弱的时刻,黄昏。

     体育课后,这周轮到小钟负责收拾器材,弄完回去就剩她一个。

    大家都去吃饭了。

    但她才剧烈运动过,食欲全无,不去食堂,却拿着相机到处逛逛拍拍,晕头转向地几乎迷路,又稀里糊涂拐回熟悉的图书馆。

     一楼到二楼,有窗户的弧形楼梯,夕阳的金光洒满整段阶梯,细长的影子落在墙上正身姿旖旎,她停在这里,沉迷地玩了很久。

     上面的阶梯教室门忽然开了。

    没想到有老师拖堂到这么晚——细听动静,又好像只有寥寥几人,更像课后讨论问题。

     小钟端着相机起身,转头,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镜头里,漂亮的男人撞进无人的世界却不自知,眼还望着别处。

     屏住呼吸,放下相机,她换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他扶着栏杆步履不改,看见相机后面露出少女的脸,也微微愣神。

    脚步停下。

     ——只有你一个吗? ——你也在这。

     这两句话好像由谁来讲都说通。

    但两个人都没有真正开口,只是呆呆地相望,感受着说不上名堂的情愫在彼此间降临。

     要过很久很久,躁动的小钟才忍不住认输开口:“那个老教师的话,对你不公平。

    ” 大钟反为欺负他的维护,“他们那一辈人,的确是靠亲手写好板书和教案得到行业认可,是肺腑之言。

    ” “他以前教过你?”小钟听得出他另有自己的想法,却不懂他当面为何不说出口,偏要这般客气。

     “没有。

    我读高中那会他就不教书了,十多年前。

    ” 十多年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吗?对她现在的年纪,一两岁的差距已是天堑。

    相差的十多岁就占去她生命的大半。

    加上去,他都有三十岁了,完全可以被划归为老男人。

     看不出来。

    很难接受。

     光是年龄差就足以让她彻底把他踢出自己的世界。

     但她没有,反而愈发好奇。

    高中时代的他是怎样?十多年间发生过什么,让他兜兜转转又重回母校的牢笼?今后他会不会被规训成凡俗无比的数学教师,评职称,熬资历,最后也变成守旧的老头,用一套过时的标准要求年轻人? “他跟你说话的口气简直像管教学生。

    为什么不据理力争?” “没有必要。

    ”大钟浅浅笑,笑她太年轻,“为什么争?为改变对方的想法,还是为心中的不平出一口气?好像都不必要。

    ” “那你……会按他说的去改?”小钟为他的不争感到刺痛。

     换位思考,的确也无可奈何吧。

    如果他是学生,考出瞩目的成绩,自然不会有人对他的方法指手画脚。

    如今教师于他是一份工作,卑微打工人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以前常听人说,高中不自由,上了大学就自由。

    等上了大学,又会有人说工作赚钱了就自由。

    眼前最不自由的却是已经工作的大钟。

     他为回答犯难,模棱两可地摇摇头。

     “也许这里不适合你。

    ”她迎着满窗的阳光伸了个懒腰,“也不适合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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