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从眼眶里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夜浓捧起他脸,左手的拇指指尖刚好接住了他的一滴泪。
“你打关秘书,气你爸爸,又这么对俞初蓉,却唯独落下我,”她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就没有怪过我吗?”
他何止是怪过她,这些年,他简直是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就像她说的,他对关昇动手,记恨他父亲,让俞初蓉一分钱都拿不到,偏偏对她一个狠字都说不出口,一个冰凉的眼神都不舍得给。
除了爱太深,可以盖过一切外,还有他对自己的反省。
为什么她宁愿相信一段录音都不相信他对她的真心,说到底,是他做的不够好,是他没能让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足够笃定,是他没能给到她一百分的安全感。
见他不说话,夜浓将他的脸略微捧高了些:“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
“怪过。
”
捧着他脸的手微微一僵,夜浓压下鼻尖酸涩,牵强地挤出一个笑来:“那你为什么都不凶我?”
想凶她的。
可是又怕把她凶跑了。
秘书可以再找,她夜浓,这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沈屹骁拿下她手:“我还要有公事,你先回家吧。
”
夜浓顿时就慌了,抱住他腰,不让他走,“所以刚刚是有外人在,你觉得凶一个女人,显得你小气吗?”
沈屹骁被她这离奇的思路听得一时无语。
腰被她两只胳膊如藤蔓般地缠着,沈屹骁小幅度地挣了挣,“你知道就好。
”
夜浓知道他会生气,甚至都做好了等他歇斯底里地质问: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给我一点信任。
可是他现在呢,看她的眼神没什么起伏,跟她说的话也音色平平。
冷淡的,像是对一个人失望至极后仅剩的敷衍。
“屹骁...”她尾音拖着绵延起伏的调,黏糊糊的。
沈屹骁只觉得耳膜都悄悄震了一下。
其实从他进门后,夜浓就已经这么喊了他好几次了,只不过当时他正在气头上,没注意。
他眼里含着几分难以置信:“你喊我什么?”
夜浓知道自己讨好的意图太过明显。
可是如果还像以前一样喊他沈屹骁,哪里还能表现她的诚心认错。
“屹骁啊,”这次,她还加了个一个“啊”。
沈屹骁:“......”
见他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夜浓搂着他腰的力度紧了紧:“你以前不就说你喜欢我这么喊你吗?”
是,他是说过,可她从头到尾也没喊过几次,除了偶尔逗逗他。
沈屹骁强压着嘴角的笑:“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夜浓悄悄撇了撇嘴:“那你喜不喜欢听?”
喜欢。
他喜欢的东西多着呢,她都能一一满足他吗?
沈屹骁垂眸看了她一阵,故意卖乖的表情里,藏着让人一眼看尽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