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们一家的存在——的确,他们一家很安逸,活的十分的自由和开心,和武郡侯府的勾心斗角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有亲子而不自知,这对老爷子,却是另一种方式的残忍。
所以,留下了信物,如果有朝一日她想回头看一眼,还有后路可走。
只是,如果换做是蓝锦甯,她只怕不会回头。
即便身后是鲜花红毯,即便身前是利石荆棘,她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已经舍弃不要的东西,就不要想着它仍可以完美无瑕,更何况是有了裂痕的感情
猜忌,怀疑,怨恨,憎恶。
一切负面的情绪,难道不是因为至情至性、至真至纯的爱?
只要不回头,就不必面对过往的一切,不必在回忆中,忐忑难安。
“我还是不懂。
”阿常沉寂了一会,方才闷声说道,旋即又道:“不过,只要你懂就好。
”
只要你懂就好。
车厢内的蓝锦甯,低垂收敛的眼角微微抽搐,唇边难掩一丝惊愕之意。
或许有人会觉得阿常是个腹黑寡言的性子,一直以来,就连蓝锦甯都是这么以为的。
他存在的太久,久到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地府中几乎许多人都有过去,包括一副好人脸的陆判大人。
呆了两百年,她自然是听了太多太多,连自己也有些麻木了。
可恍然想起来,无常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过去。
阎罗虽然也从不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但地府中还是有不少关于他的各色传言,可惟独白无常,从没有人提起过。
像一团漆黑的迷雾,又像一张洁白的绢纸。
以为他只是不想说,也许那些记忆太过痛苦心酸,才让他生成这般冷血冷情得模样。
整天冻着一张死鬼脸,身边十丈以内总是寒气逼人。
却没想过,也许他根本没有过往?
也许他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也许他是真的不明白爱憎有别?
锦甯猛然撩开车帘,望向那骑在马上的少年。
阳光洒落在他的侧颜,仿佛一层金灿灿的绒毛一样温润柔和。
他皱眉思索的样子仿佛有许多烦恼,却总是用一句“你知道就好”来作为总结,便抛到一边。
也许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压根都是他的真心话?
阿常感受到她的目光,侧过脸来,朝她淡淡一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就是这个笑容原先还不觉得,此时却分外熟悉这分明是她的笑容,对着他这个“唯一的知情人”的时候才有的笑容原来……他竟然只是一直在模仿她的表情?
这样的认知到达触觉神经的时候,她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