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的时候,不时抬眼,对皇帝的奏疏望去,皇帝笑道:“你识字?”
姜灵晔摇头,她眸中难得划过失落:“不识字。
”
家中太穷,能吃得饱饭就?不错了,哪有多余银钱去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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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一直看朕的奏疏?”
“妾不是在看奏疏,是在看圣人握的这支笔。
”
“哦?”皇帝瞧了瞧自己握着的狼毫笔:“笔有何好看?”
“妾觉得,这支笔,很重。
”
“很重?”皇帝奇怪地?掂了下自己的笔:“哪里重?”
姜灵晔抿了抿唇,大胆道:“禀圣人,妾的阿翁,在长安经营香料生意,阿翁勤恳,为人厚道,辛苦多年,总算攒出一点身家,那时西域诸国?都对中原麝香趋之若鹜,麝香价格水涨船高,将麝香贩卖到西域,可获利颇丰。
”
“于?是,阿翁就?用全部身家,买下一批麝香,准备运到西域贩卖,谁成想,突然之间,朝廷下了一道敕令,令麝香同丝绸、金铁一样,不许民间私自贩卖到西域,但阿翁牛车都已买好,伙计已经雇好,这敕令一下,就?再去不得西域了。
”
皇帝若有所?思:“后来呢?”
“后来……一年之后,这道敕令被撤销了,麝香可以像以前一样,贩卖到西域了,但阿翁急火攻心?,已经病死了,留给妾阿耶阿娘的,是如织的债主,自此妾的家中,再无余米。
”
一道朝令夕改的敕令,就?可以让一个家庭家破人亡。
姜灵晔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她吸了吸鼻子?,垂眸继续研着墨:“所?以,妾觉得,圣人的笔,很重,重到可以主宰万千百姓的存亡。
”
皇帝盯着自己手中的笔,良久,才道:“那道敕令,是朕的祖父下的。
”
皇帝的祖父,是有名的荒淫天子?,宠妃说什么,就?是什么,那道敕令,就?是宠妃撒娇,说麝香价格水涨船高,她家中姐妹都快用不起了,于?是皇帝祖父就?大笔一挥,下了那道让姜灵晔家破人亡的敕令。
皇帝默默握着笔,在奏疏上一笔一划写?着,半晌,他?忽道:“朕,不会学祖父的。
”
姜灵晔抬眸,皇帝道:“你且放心?,从?此以后,朕每下一笔,都会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