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睡不着就?干脆不睡了,一骨碌爬起身,又趴在帘幕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一条缝,用一只眼睛往外望去,其?余人?有样学样,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七八颗眼珠子如同被串起来一般,巴巴地望着对面。
那是?雷军侯的营帐。
雷兴达自外头河里洗了个野澡回来,没穿兵甲,大咧咧地敞着里衣,头发?丝上正?悬着水珠,顺着下颌坠到锁骨,又流过一身结实的肌肉,把白日沾染的泥灰都给洗刷干净了。
他眼也不睁,掀开帘子跨进去,劳累了一天,只想着栽到床榻上睡一个好觉。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日的床格外小,他勉强挤上去,想扒拉个被褥盖上,胡乱抹了一通,抓到个毛毛刺刺的热东西,怪异地抬起眼皮,却望见手里一条男人?的长满体毛的小腿。
他的大脑空茫了一瞬,一时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洗澡时叫河水灌进脑子里去了,不然怎会看见这般离奇的景象?
雷兴达长抒一口气,闭上眼睛,将那条腿轻轻地松开,将头调转了个方向,谨慎地重新睁眼,很好,这回不是?黑毛腿了,是?一个挺翘的大肚腩,上下几层肥肉堆叠,比上好的五花肉还?要匀称几分。
他倏忽弹起来,尖叫着跌下了床。
兴许是?屁股落地的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两只眼睛终于?看清了床上是?什么物什,粗胳膊、粗腿,被扒得?只剩亵裤的男人?。
天杀的,哪个兔崽子往他床上塞人??
还?塞了不只一个!
雷兴达登时怒不可遏,起身便从架子上抽出长刀,拎鸡崽似的拎着这几个野男人?往外走,铁定?是?崔和?颂那个小肚鸡肠的,见不得?自己?与?他平起平坐,才使了这般下作的手段。
非得?去讨个说法回来不可!
带着人?气呼呼地冲出去,却在半途见到了同样气呼呼地崔和?颂,再往对方身后看去,不多不少,正?好也是?三个野男人?,质问的话?顿时失了立场,只尴尬地问了一声:“你也是??”
崔和?颂铁青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行吧,受害者不止一个,雷兴达心理总算平衡了些?,转头拽出一个人?口里塞的布条,下一瞬便将刀刃架上了他的脖子,恶声恶气地问:“谁把你们弄过来的?”
抖得?跟个筛糠似的人?终于?带着哭腔回答:“是?、是?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