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也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一帝功成,须逼百将伏首,这天下的王土就要埋三万、十万、数万具白骨,…我为何要去做这样的一个人?”
“因为十二州中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就如同南归的鸿雁需要一位领头,荒原的野狼会拥护个狼王。
”
伏?看向他,继续说:“这个人将是明月,唯独有了他,黑夜才能够长明。
”
“……而明月千疮百孔,满负罪孽,历代帝王将相无外乎此。
”烈成池反驳道。
伏?从未与烈成池有过此类的对话,往前他们之间不谈哲理,亦没有长篇大论,有的只是粗茶淡饭,布衣蔬食,这是他们第一次谈及天下、谈及功与罪。
“难道在你心中,十二州的帝王还不如一介布衣?”伏?感到好笑,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名利在眼前却不拿的人。
烈成池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认命就是凡夫俗子最大的本事。
”伏?说道。
烈成池听罢,两眉缓慢地皱了起来,好似悄无声息地凝了整夜的黑云,无以消散。
“我费尽心思要回家,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让我认命?”
“小孩儿,你真以为这世上是事事顺遂吗?”
伏?轻忽抬起烈成池的下颔,指尖滑动,视线描摹过他的五官,说道:“与所愿南辕北辙,天意不可违,这便是无常,你的命,既不能由着你的心,也不能被你预先料算。
”
烈成池不再答话,好似当真是生了气,这也是他第一次生他寄父的气,板着脸对人不理不睬。
二人虽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再也不说话了。
半个多月后,窗外的天色才蒙蒙亮,有人忽然敲响了院门。
烈成池的两眼发青,显然没睡好,他徐徐地打开了院门,却是怔住了。
门外以孟老和沈知州为首,站了六七个人,瞧来个个面相都年过半百。
双方第一眼的对视皆有些错愕,很快就有了窃窃私语声。
烈成池立刻把身子错开,心知此事不可轻视,将诸位请进庭院中。
“孟先生,这是……”
这时,有人先屈膝跪在地上,尔后,皆依依跪地有声,道。
“臣等,恳邀太子殿下归往紫薇城。
”
清冷的晨风从庭中扫地而过,吹起一片寂寥,空留树叶的飒飒声。
烈成池站于原地,感到一股空前的压迫,也感到无名的愠怒。
“老臣愧对先帝,愧对丽妃,不能为其沉冤昭雪。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