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有政没有再去纠正齐胤的称呼,只是淡然地坐于他对面问道,“皇上今日怎会有闲暇时间亲临草民府上?”
齐胤唇角轻提,淡淡道,“闻相不去宫中寻朕,朕便只得亲自来寻闻相了。
”他话语稍顿,直视闻有政的眼睛,又道,“毕竟,君臣二十余载的情谊,朕也不愿看到闻相失了唯一的嫡女。
”
齐胤的话语落下之后,书房内的氛围似乎凝固了一瞬,弥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静谧。
闻有政缓缓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与齐胤对视了一瞬,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圣上莫非有意对小女网开一面?”
齐胤的回答带着些许的含糊与深意,“不是没有可能,”他意味深长地说,“这取决于闻相你的选择。
”说罢,他一脸从容地等待着闻有政的回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毕竟他已曾为了闻笙,短暂地臣服于他。
闻有政并没有出言问齐胤需要他做出何种妥协,反而好似一种女儿如何与他无关般的态度问道,“草民实是有些年迈了,竟然忘记了圣上幼时师从何人?”
齐胤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快。
先不说他与闻有政年龄相近,但谁人不知,他曾多次自荐也未能请得云老为师,只是在宫中跟随博土学习多年。
但闻有政似乎对齐胤的不悦毫无所觉,他继续平静道,“那位,似乎没能教于您,‘叛者’当永不用,以及,成事者,重在戒急用忍。
”
“闻相是觉得朕心急了?”齐胤拿起闻有政桌上那本尚未翻阅完的书,随手翻了两页,“那如果朕告诉你,南家将在明天午时三刻被处斩,你又会怎么想?”
闻有政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也是自以为不露声色的威胁,正如齐胤所言,如果他不妥协,那么他唯一的女儿就会因为与南家的牵连,在明日的断头台上香消玉殒。
“草民觉得二十二岁的年纪,当能为自已的选择负责了。
”闻有政语气淡然道,“我再是她的父亲,也护不得她一世。
”
齐胤冷脸离去后,闻有政坐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目光转向窗外的天,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即便是身居高位,但原地待久了,日复一日地凝视着同一片天,又何尝不像那井中之蛙呢?
想他岳父骂得也没错,他确实是固执又愚钝,为臣二十余载,却是一朝被帝王的猜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