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此刻已经非常虚弱,苍老的眉目已经看不出往昔的痕迹,他没有愤怒,只是艰难地吸气和呼气,也许攒够了力气,他艰难地试图抬起手臂,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有话要说。
“师傅。
”霍兰因低头道,仿佛还是那个沉默的影子。
难道人死前真有走马灯让人念旧吗,霍兰因想着,那等到他的死亡来临时,他也会想起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整整十年,无数的岁月来他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十分复杂,但是此刻并不怜悯他分毫。
很快霍兰因就发现了自己伤春悲秋的可笑之处,他的好师傅,在他凑得更近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想捡起地上的匕首。
或者说,他们完全是一样的人。
刀刃重新刺入皮肉,霍兰因缓缓旋转着刀身,也许肌腱会断,也许血管会破,那又如何呢?这些楔子一样的伤口不会再愈合,就如同他的这些“孩子”们。
“……我给大家报仇了。
”霍兰因在男人耳边用气音说道,重获自由后他并不觉得畅快,一边打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边迷茫。
暴雨淋湿他的背,衣服与皮肤相贴,冰冷地如同向地下坠落着。
“生死有命,这是您教给我们的。
”
霍兰因直起身体,直到男人彻底没了呼吸,才转身而去。
这是一场送行,也是他送给自己的成人礼。
一切结束后又能去哪里呢,眼前是长长的巷子,18岁的霍兰因也许和5岁的他没有任何区别,同样游荡在这里,同样放逐了自己。
也许他从其实一直在垃圾桶上的襁褓里,从未被期盼,也从未长大过。
长巷的尽头是黑暗,霍兰因睁开眼睛,靠墙小憩的这二十分钟他似乎有十五分钟都在做这个梦,以至于他现在还是魇着的状态,朦胧间有人轻柔地问他
“在想什么?”
霍兰因不假思索:“我在想,哪一天,火葬场会把我的骨头当爆米花崩,而我本人从烟囱里光荣地飘出来。
”
很没头尾的回答,吐字清晰地讲完后霍兰因才彻底清醒,耳边的声音不是从耳麦里传来的,不是蝰蛇,也不是扳手,这俩烟熏酒燎的嗓子也不会保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