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重复道。
求神是精神遭受极大苦痛时,人类惯做的自我安慰。
尽管大家心里明白那毫无用处,却还是会甘之如饴地扑向唯一希望。
……就像现在的塞浦思。
有夜不明白先前他们的对话中究竟有哪点触动了塞浦思,可当他屈膝向她问询时,自掌心落花溢出的绝望根本无需言表。
她深吸气后便上前弯腰托握住塞浦思的手掌,轻声说道。
“当然。
博爱的神明欢迎一切心怀信仰的信徒。
”
有夜快速再次确认弹窗后,也跪下身,尽力平和地望向塞浦思彷徨的眼瞳。
“塞浦思执事,你信奉雷神吗?”
被她托握的手掌骤然一抖,随后那朵娇艳的玫瑰被塞浦思于掌心无情碾碎。
“…曾经是。
”
塞浦思已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向圣女询问“神明是否存在”有多么荒谬。
顶着“阿尔忒弥斯”之名的圣女自然只会给出肯定答案。
虽然无从得知圣女是如何知晓他信仰的,可他确实曾信奉雷神。
但又有什么用呢?雷神并没有听取他的祷告。
“如果我改信月神呢?”
破碎的玫瑰为服帖的白手套染上嫣红,塞浦思松开手,垂眼看着那些皱巴巴的花瓣晃悠悠地落至地面,又或是被晚风吹至圣女的膝上,眷恋般地不愿离去。
“如果是月神…您的神明会需要我吗?”
“……”
有夜愣住了,她显然没想到塞浦思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信仰是可以随意更换的吗?她不知道也不清楚。
可面前半跪的青年混身都散发出一股颓然的绝望气息,即便是精神遭遇极大苦痛的现在,塞浦思的仪态依旧良好,他剥去沾染玫瑰花液的手套,彷徨又执拗地去握她的手,抬首定定地望她,似乎正屏息等着答案。
他握住她手掌的力道实在太大,就像正抓着什么紧要的救命稻草一般。
那双饱含苦楚的暗金瞳仁显然需要一些更实质性的安慰,可她又该如何安慰这般迷茫的灵魂。
有夜难受痛苦的时候,医院里的护士姐姐会把她抱起来安慰,也会摸摸她的头说些她不甚理解的宽慰话。
就算是冷漠的“神”,也会在她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允许她吃些她喜爱却在他口中没什么营养的小零食。
但这些安慰对塞浦思有用么…他想要的会是这样轻飘飘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