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很多年,他不怕黑,也不怕摔倒,那时他毫无牵挂。
后来身边多出了一个男孩子,试图用笨拙的双手来扶他,起初他只是好奇,想看看这孩子能长成什么模样,不想这一伸手,后来便成了他的依靠。
整整七年的相伴,就好像有人在身后为他点亮了一盏灯,一路推着他前行,若不是在濒死的剧痛中得到了感应,他都差点忘了,这世上,再长的路,也终归是有尽头的啊。
新闻联播还没完,陆商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等那阵痛感被压下去了,这才大汗淋漓地撑着坐起来,靠在桌脚上缓了缓。
短短一刻钟,他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湿了个透,地上也是一片狼藉,药箱里的棉球和纱布被他匆忙间翻得到处都是。
屋外很安静,雪还在下,一片片被吹散在玻璃窗上,又迅速融化,汇聚成水珠顺流而下。
桌上的菜肴正静静地摆着,小火锅咕噜噜冒着热泡,角落里,两只乌龟还在对着一片生肉大快朵颐,陆商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渐渐沉寂下来。
双腿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慢慢爬起来把地上收拾干净,回卧室换了件衣服,开始给黎邃打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他努力让声音听不出异样。
“等急了吗?抱歉,我刚下高速,还有半小时到家。
”
陆商捏了捏手心,上面一层虚汗:“……我刚刚把药瓶打翻了。
”
“怎么回事?伤着了吗?”黎邃急问。
“没有,但是药都不小心弄脏了。
”
“没关系,我现在去给买,你再等我一下。
”黎邃安慰道。
陆商听着,只觉得心口翻腾不止:“黎邃,我……”
“怎么了?”
“……没事,早点回家。
”
陆商挂了电话,感到一阵强烈的鼻酸,忍了很久才把那阵酸楚忍下去,接着打给袁叔。
袁叔今天原本是要回老家的,陆商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机场候机,接到电话,二话没说就赶来了。
进屋时,陆商正在书桌前写东西,写写停停,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惚,眼眶还有点红。
他跟在陆商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心中莫名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