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潇潇,显得有些落魄。
周翡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见他正就着卖唱夫妇断断续续的琴声写一段新唱词,她便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
前面的部分给镇纸压住了,周翡只看见一句:“……且见它桥畔旧石霜累累,离人远行胡不归。
”
谢允笔尖一顿,看了她一眼,继而又漠然地垂下眼睫。
周翡自己翻过一个空碗,从谢允的小酒壶里倒了一小碗米酒,几口喝完,砸吧了一下,觉得这酒淡得简直尝不出什么滋味来她不大意外,谢允看似潇洒随便,其实有自己的一定之规,平白干不出狂饮烈酒、烂醉如泥的事来。
周翡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谢允的笔杆。
上了年纪的旧笔杆停在空中,笔尖上的墨蘸得有些浓,倏地落下一滴。
然而周翡的手更快,瞬间将手中空酒碗往上一递,当当整整地接住了那颗浑圆的墨点,一气呵成。
谢允:“……”
周翡知道自己这张嘴多说多错,于是讨好地冲他一笑。
她脸上大部分时间都挂着属于独行侠的爱答不理,然而仗着自己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偶尔卖一次乖巧,居然也不显得生硬,叫人看一眼就发不出脾气来。
周翡问道:“你在写什么?”
谢允一边有些郁闷于自己的没出息,一边抽回笔杆,没好气地搭理了她一下:“怕死令。
”
周翡见他开口,忙顺坡下驴,说道:“谢大哥,我错了。
”
谢允瞄了她一眼。
周翡暗暗运了运气,想那李晟小时候,跟她比武输了,从来都是回去自己哭一场,第二天又没事人一样,哪还得用人哄?她心里这么想,脸上就带出来一点“你好麻烦”的埋怨来,搜肠刮肚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个在衡山的时候,我说错话了,其实不是那么想的。
”
可是事绝对没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