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试了试,满意了。
屋内厚厚铺了四层垫子?,踩上去和棉花似的,像个加厚蒲团,如此跪上两个时辰,于膝盖无碍。
于是江巡挥挥手让王安下去,他只?穿里衣,赤足在屋内走了一圈,并?不理睬沈确,而后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细细看了起?来。
这书是本?山水游记,讲得是本?朝山水风貌,作者游历南北,将各处的湖泊河流一一记载了,可以说是大魏版本?的《水经注》。
假如江巡记忆不错,马上他遭遇大魏历史上最大的饥荒,而饥荒的诱因,是旱灾。
旱灾是天灾,但能通过修渠缓解,他状似看着闲书,却将后世的水利工程过了一遍,等两个小时期满,江巡才将书丢了:“沈爱卿,说说吧,你有何事要奏。
”
沈确便哑声道:“臣请奏镇北侯世子?薛晋惊扰圣驾一事。
”
说罢,他躬身俯首,深深叩拜了下去。
额头触及地面,手臂和双膝一同泛起?酸意,沈确咬着舌尖,再次重复:“臣请奏镇北侯世子?薛晋惊扰圣驾一事”
这话一出,江巡恍惚片刻。
如今的场面,与前世一般无二,江巡以为经历那么多,他早忘了一切开端,可故国?故人重现?眼前,他才发现?,记忆比想象更加深刻。
沉默过后,少年君王看向提词器,便照着前世的台词讽笑出声:“提这事儿的后果,老?师明白的吧?”
沈确额头点地:“……臣明白。
”
这话说出口的后果,沈确懂,皇帝坠马,心?中不痛快,势必要寻个人撒气,这事儿不能善了,沈确也懂。
但这个人不能是薛晋。
薛晋是镇北候的世子?。
今年草原大旱,北狄牛羊损失无数,必南下劫掠。
而镇北侯为北方主帅之一,经营已久,若贸然动了他捧着长大的独子?,镇北军或会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