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休息。
”高云歌低头盯着自己脚尖,总觉得还缺点人情味儿,就努力和宋洲寒暄了句,“生意重要,身体更重要。
”
高云歌说完,如释重负,迈着小步就要坐回自己的小毛驴上,他又被宋洲拽了回来。
再正视宋洲时,他眼里有无法掩饰的疲惫。
大少爷凌晨十二点从夜场笙歌回来,他则是在托运站把二十几件打包好的纸箱翻出来又拆,拆开又重新打包。
高云歌承认有几件货的码数和型号自己在车间里就打包错了,但老板出发前口口声声答应了会一起去解决这个问题,却一下班就不见踪影。
事后想想老板也是分身乏术。
年关将近,老板们都在饭店、ktv,或者在夜场活络客户,争取尽快拿到被欠的货款,来结高云歌这些工人的工资。
于是高云歌一个人在托运站的大货车里忙活到凌晨,结束后骑电瓶车人都是飘的。
连续的加班以及这次插曲让他的睡眠严重不足,他明早七点又要在流水线上就位。
别说宋洲觉得在做梦,醉生梦死,他也活得也跟快死了没什么两样,比起跟一个故人猝不及防的再见,他更思念出租房里的枕头被褥。
“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高云歌心里嘀咕,出于礼貌地解释道:“我明天还要上班。
”
“别去了。
”宋洲往前一步,和高云歌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都那么久没见了。
”
是有多久没见呢。
两年,还是三年?
但那又如何呢?高云歌清瘦的面庞上满是困惑:“我们以前很熟吗?”
宋洲有些错愕,随后尴尬地轻轻一笑,他并没有停顿太久:“不熟就不能叙叙旧吗?高云歌。
”
高云歌一脸不可置信,不能理解宋洲为什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那他会失去宝贵的睡眠时间,几个小时后迟到失去一天的工钱,还有可能被老板谈话,再严重些会将他替换,工资扣到年二十六七才结给他……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如烟花般炸裂在他脑海里,就为了和宋洲叙旧,他要没钱带弟弟回家过年?
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没下过一天车间的富家公子哥,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们没什么旧可以叙吧。
”高云歌那着急走得模样,像是从未认识过宋洲,仅仅是个萍水相逢的好心人。
他推着电瓶车绕过依旧敞开的副驾车门,着急忙慌地往前,被他甩在身后的宋洲不耐烦地问:“你就一点都不记着我以前对你的好?”
高云歌低着头,继续推电瓶车。
凌晨的乡镇街道上路灯稀稀疏疏,聊胜于无,他即将隐入黑暗,他听到宋洲放低声量,失意落魄:“你是不是,都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
高云歌沉默了足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