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都泛出明显的黄,完全看不出从前的颜色。
蝰眼神扫过,又一抬手,积累的沉屑便随风而去,整个房间顿时纤尘不染、焕然一新。
他抬起脸,看向房间正中央,悬挂着的一副唯一打开的画卷。
那是一张只有黑白的水墨画,云雾里生长着半截断崖,断崖边孤立着一棵形状崎岖的松柏树,而松柏树上,盘着一条大蛇。
顶生两角,枕枝而眠。
画面左上角,烙记着雕刻画师名字的印章,陈生。
蝰走到画前的台案,将正中上紫铜香炉里的三截断杆取出,换上了三根从头燃烧的细香。
然后转过身,靠在了案角边缘。
“很久没来看你了......不至于怪罪我吧。
”他抱起手臂,偏过脸,余光看向了那幅画,“跟你们人族打了太久的仗,见到就闹心......”
屋子里生出丁点弱风,让烛火轻微晃动。
蝰抿了抿嘴唇,忽得垂下视线,又落回地面,声音也软了起来:“我最近还遇到了一个小孩儿。
”
“个子很高,很好看,像是覆雪的松,很好闻,很温柔,毛绒绒的,盘上去也很舒服,”他的形容词似乎只有“很”,耷拉着睫毛,想起前几个晚上拱在一起睡觉,无故溢出笑,嗓音轻极了,“就是太固执,还老喜欢冲我发脾气......”
接着呼出一口气,语气妥协:“发就发吧,能怎么样呢。
”
“只是一看他难受,我也好难受。
”
蝰凝着眼睛,忽得卡住嗓子,顿了半晌。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当年快成亲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焦虑了......”
昏黄的烛光映在半张脸上,微妙地摇曳,像随时准备静止的轻风,绵延出更渺茫深远的沉默。
蝰张了张嘴,长久之后缓慢开口:“可那又怎么样呢,人的寿命太短了......”
“当初眼睁睁看着你夫妻俩死就已经够我烦的了......”
他再度偏过脸,望向那幅画,静流出声:“你知道吗,自从我父亲走后,母亲每天都郁郁寡欢,本来还可以再活个三四百年,却在我继位妖神那年就早早撒手人寰。
”
“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去......”蝰又把脑袋低向地面,哽了哽嗓子,“很痛苦吧,应该。
”
“现在就已经开始不好受了,”他闭着眼睛,像说服自己一样茫然呢喃,“所以我不想喜欢他,也不想他喜欢我。
”
思绪顺着记忆往前爬,想起了伞南刚刚跟他说的话,几个深呼吸之后又次掀开,瞳孔已经灭了光线:“他应该也不会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