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南低垂着脑袋,眼皮紧闭,那层薄弱皮肤上极细的血管跳动得突兀,呼吸随着节凑断续,飘渺成线。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
遥远延伸,归于消散。
“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
*
夜很深,空气冰凉。
蝰没回妖宫,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地攀上了一座山,登上了一处崖。
崖顶长着一棵树,树干的颜色很深,趋近于黑,叶片却是纯粹的白,流萤闪烁,像是反光的雪。
不算粗壮的树根下凹凸不平,似乎在土壤里埋了什么东西。
这是蝰母亲一个人的坟墓。
他的父亲在更早以前死于族内战乱,骨灰存放在妖神殿,但只要蝰想,也是可以将母亲的遗体挪进陵寝,与父亲同葬的。
但他并不想。
母亲该是一个自由的人,狭窄宫殿的边界不适合她,徒增枷锁的爱也不适合她。
蝰坐在树下,两条腿搭在悬崖边晃荡,仰头夜空戚寂,俯首崖底邃远,望不着边际,却也不觉恐慌。
他面无表情地偏过脸,才刚刚抬手触摸上粗糙的树皮,鼻尖便无故开始发酸,眼眶潮湿。
瞳孔蓦然发愣,意料之外且罕见的情绪表达让他惊讶不解,于是只得快速眨了两下眼皮,试图强行将象征软弱的水珠憋回去。
可效果微弱。
见无法控制,蝰便索性耷拉着脑袋,目光无神,任凭一滴一滴的圆珠掉进不见底的深渊,意识到自己就不应该因为想弄清点什么去恢复记忆。
可如今连反悔的释魂果也被自己折腾了个干净。
不过还好,都还不算太晚,没到感情肆意、难以挽回的地步。
他也已经同伞南说得够清楚果决,彻底败光了所有值得回转的好感,斩断了所有后路。
接下来无非就是时间而已,他不缺。
只要等一等,就好了。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