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着毯子拥住,那人声音低低的,透过胸腔在耳朵里震,“要不要去见她。”
却依然摇头。呼吸有一瞬是乱的,他在发抖。
“不想她吗?”骨节分明的手指没入蓬松柔软的发间,安抚地轻轻梳理着,宋晏程低头在他额顶印下一吻,“你也叫过妈妈的,对不对?不用紧张,你想去,我不会阻止。”
“……不想。”
那声音小得像幻听,云罗抬起脸,视线在他耳畔游离,就是不肯和他的眼睛对视,“我不想去……哥哥,不去好不好?”
他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地向他的叶阿姨求救了。
他们之间长久、持续而无从定义的混乱关系,早就粗暴抹花了施暴者和施救者的界线。没了锁链,没了镣铐,要怎么描述这段关系才好,他是饮鸩止渴的不完美受害者,还是帮凶?
宋晏程的唇角无声上翘。
像是要证明点什么,云罗撑在他胸膛,往前凑了凑。柔软的唇瓣笨拙叠上去,凉津津的舌尖勾缠,两人如出一辙的漱口水香气交融,再无你我之分。
未宣之于口的试探与津液一同咽下,男生呼吸也乱了,掌住他脑后很快反客为主。沙发重又陷下去,米白的编织毯被蹬作一团,滑落地面。
楼下野猫呻吟,细雨落湿皮毛,有人咯吱咯吱踩着枯枝走近,猫尾一竖,凄厉呜声钻进灌木丛里。
春天快来了。
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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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高烧以后,云罗很久没再从深夜的梦中惊醒。
他知道自己眼睛闭前和睁开后身边都是同一人,再也不会孤身入睡了,墙上的玻璃窗只是窗户而已。
但开学后某天,或许是换季不适的原因,他又做了不好的梦。几个面目模糊的人围在他身旁,吵闹,疼痛,还有雏鸟一样尖利的哭声。
心脏跳得厉害,像是预感会发生什么,云罗努力想记住那隐喻,可梦即潮水,被叫醒了,记忆也哗啦褪得无形无迹。
睁开眼,有只手掌替他挡住壁灯渐亮的光。待他适应后移开,那人在他身边撑起上半身,眼神清醒,不像是熟睡过被吵醒的眼睛。
“怎么了?”宋晏程轻声问,眉头蹙起,“你在喊疼。”
云罗呆呆仰躺着看他,这具身体的神经末梢好像还能感知到一点虚幻的疼痛,明知是错觉,所以这点疼痛也很快消弭无踪。
他随那人视线下移,意识到自己的右手手掌不知为何在睡梦中捂住了肚腹。现在醒了,居然也不想松手。
“……不疼了。”
他喃喃。鬓边潮湿一片,未干的泪痕被那人用指腹揩掉,“我只是……做噩梦,有点害怕。”
梦见了什么?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