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檀明显愣了一下,双手掌心撑着书桌猛地站了起来,连不小心溅起的墨汁沾在她指节上,她也没有注意到。
“我们去书房。”姜令檀朝冬夏吩咐。
雪大,身上衣裳穿得厚实,再加上狐裘的披风,宽大兜帽几乎把她小脸遮去一半。
姜令檀走得急,好在这一处暂住的院子并不大,穿过廊庑拐个弯就到太子殿下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
书房门的关着的,伯仁带人守在外边。
“姑娘。”众人朝她行礼。
姜令檀侧身避开,听到书房里传来动静,她有些犹豫是否该出声打扰。
伯仁已经先她一步朝里面请示:“主子,姑娘来了。”
“善善。”
“进来。”
太子温润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听不出情绪,隔着木门给人一种恍惚的错觉。
晌午后,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姜令檀步伐踌躇不前。
里边动静略微大了下,像是有很重的东西打翻在地上,紧接着是一声浅浅压抑的闷哼声。
心头那点担忧猛然炸开来,姜令檀不敢耽搁,抬手推开书房并未关紧的木门,慢慢走了进去。
里头未点灯烛,只有一扇支摘窗推开一些缝隙,光线不算特别明亮,却也能叫人看清。
姜令檀屏住呼吸,绕过屏风走近。
一旁架子上放了铜盆,里面装着的水还冒着热气,下方的桌子上搁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有干净的毛巾依旧崭新的换洗衣物。
谢珩背对她站着,正在解身上的轻甲,发冠散下来,尾端有水珠滴落,更像是雪落在身上,融化后的水汽。
他身上应该是有伤,里面的衣裳多处被染成了深色,血干后变成那种暗沉的红。
再往前走,就能闻到铁腥的味道混了他固有的迦南香,落在鼻尖反而涩涩的,令人喘不上气。
姜令檀看清眼前的场景,尚未出口的声音一下子被她咽了回去,眸光颤得厉害。
“来了?”谢珩回眸,视线精准落在她身上。
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远远站着就好,离近了血腥味重,免得冲到你。”
姜令檀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可眼下听他用这样若无其事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反而鼓起勇气往前靠了靠。
宽大的袖摆挽起,往上折了折,伸手拿起托盘里放着的帕子,放到铜盆里洗净拧干,递给太子时也不说话,眼眶微微泛红,那模样看得谢珩一颗坚硬的心,霎时软得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