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枪响?不见流血?”许杭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嘴角满满都是不信,“你怕是忘了,我进小铜关的路,就是你用血与枪打下来的。
”
“那不一样……”
许杭不等他说完就咄咄逼人:“躲在城里的不是百姓,那是懦夫。
真正的百姓,是会在危险的时候,拿起武器出城应战的凡夫俗子。
”
“那是在城破之后才会破釜沉舟。
少棠,我死守贺州太平,一个私心的目的,就是希望你永远不会落入举枪自救的地步!”
两人各执一词,一时争得脖子都梗起来。
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所以两个人都偏过头去,气氛微微有些僵化,风从二人之中略过,也显得尴尬。
许杭摸索着军大衣的衣袖,那里有些破损,边角还有毛边,他记得蝉衣好几个月前就提醒段烨霖去补一补,可是他一忙起来总是忘了,拖着拖着就过了这么久。
这个人呐……大约天生就是来做军人的。
没有回头,许杭低沉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能‘庇护’贺州百姓的,只有寺庙里的天神。
而你,段烨霖,你只是个人罢了。
”
人,是血肉之躯,无论再怎么坚强,再怎么能干,也敌不过子弹穿体的性命威胁。
段烨霖太习惯了,习惯做守卫,习惯了厮杀战场,习惯了站在千军万马面前身先士卒,所以他从来没想过,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
他更没想过,一向恬静的许杭说起话来,竟然如此一针见血,句句在理,反而令他语塞。
看出段烨霖的犹豫,许杭替他下了决心:“要么,你留我在这里跟你一起对付土匪,要么你就让我回去,回去之后我要做什么,你也管不着了。
袁森一定会断你的后路,如果你死在九荒山,他下一个杀的也是我。
段烨霖,你应该清楚,让我去冒这个险才是对的。
”
他顿了顿,又加了句,“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
清楚,段烨霖怎么不清楚。
兵法之中,权衡利弊,轻重缓急,兵行险着…他太明白了。
说来说去无非是一个舍不得,可惜没办法两手都抓牢,他只能狠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