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叫朱尧的二十来岁的庶吉士说道:“或许,该掌柜是在朝廷收缴赋税的八月份左右收的粮,那时候,家家户户急着把粮食卖出去给朝廷凑赋税,市面上待售的粮食陡然增多,商人们便趁机压价囤积粮食。”
这名庶吉士一身半旧衣裳,看着有些寒酸,个子不高但面容清秀,一双眼睛灼灼有神。
经他这么一说,沈持倏然转过弯儿来:“果然有古怪,我说呢。”
怪不得那日他问起粮价,商人齐双支支吾吾的。
沈持问朱尧:“你是哪里人士?”
“下官是松江府人士。”朱尧连忙说道。
沈持:“难怪,你们那边比起北地来,商贾之家多。”
“下官留意到这个问题也是在两年前了,”朱尧说道:“不知道以前是怎样的,这两年越发多的商人。在赋税之时,趁火打劫,压价收购粮食。我朝的田税是二十抽一,缴纳之时农人从粮食换成银子,商人趁火打劫,变成了十八甚至十五抽一。朝廷没有落分文的钱,全都到了商人的腰包里。”
沈持认真听完,沉思片刻说道:“多谢朱兄解惑,算来的确如此。”
朱尧日后是个可用之才,他在心中想到。
余下的庶吉士们听了唏嘘:“我等孤陋寡闻,想不到商人竟有这样奸猾的手段。”
“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
……
正事儿说的起劲时,董寻来了,他与这群庶吉士是同年,见面就说说笑笑,倒把沈持给晾边上去了。
不知谁说朱尧今日来拜见沈持也不知换身衣裳,还是穿得这么寒碜,董寻笑着怼回去:“你是缝衣针吗?”
“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啊?①”
沈持笑着拱火:“二位,别光动嘴啊,动手吗?我家里家伙什儿多。”
众人哈哈一笑:“快,打起来,打起来,沈大人要看热闹。”
沈持:“……”
亲朋好友来往热闹到正月初七,皇帝开始早朝,各衙门开门办差,龙祥二年正式拉开序幕。
这日,董寻调侃沈持:“年前跟我说的商税的事,不了了之了?沈相爷又要萧规沈随吗?”
“还是觉得萧归沈随是个好事情,不得罪人对吧?”
沈持苦笑两声,将商人每年八月份压粮价屯粮的事说了:“青溪,时机未到。”
“青溪”是董寻的字。他顿了一顿,又说道:“倒是每年八月末朝廷征收田税时商人的事得想个法子管管。”
“要不,”春日来临,气候转暖,董寻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就以京城商人齐双未突破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