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真么也不想夸奖,但是朱翊钧的神情、语气都很真诚。
帅嘉谟仍旧跪在地上,不敢回话,又听朱翊钧说道:“你起来吧。
”
帅嘉谟站起来,感觉脖子上那颗脑袋算是保住了。
又听朱翊钧说道:“这里面的数字,都是你算出来的吗?”
“是。
”
“你一个人?”
“是。
”
“算了多久?”
帅嘉谟答道:“一……一两日吧。
”
“这么快?”
帅嘉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草民自幼痴迷算学,对数字非常敏感,一眼就能看出其中蹊跷。
”
朱翊钧转头去看冯保:“大伴,给他出道题,出最难的!”
“……”
冯保心道:“要多难,微分还是积分?”
朱翊钧也不是真的要考帅嘉谟的数学,他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大的计算量,就足以证明其能力。
朱翊钧又问道:“考功名了吗?”
帅嘉谟回道:“草民文章做得不好,只考了生员。
”
朱翊钧晃了晃手中折子,嗤笑一声:“这不是写得挺好吗?”
帅嘉谟汗颜:“草民八股文做得不好。
”
朱翊钧露出一脸愁容:“得考中进士才能做官。
”他忽然又想到海瑞,改口道,“至少也得考个举人。
”
帅嘉谟没敢搭话,他自己对功名或是做官并不执着,因为有自知之明,八股文写得实在不咋地。
这位皇太子倒是有意思,刚还问他的罪,现在竟然又想让他做官。
朱翊钧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
”
刘守有站在门边,没动:“殿下,把他放哪儿?”
朱翊钧一愣:“什么?”
刘守有说道:“是放他回徽州府,还是继续继续关在诏狱?”
“不能放他回去!”朱翊钧想了想,他皇爷爷那时候,动不动就把官员抓起来,诏狱都不够用。
他父皇不爱抓人,诏狱倒也宽敞,“那就在诏狱再住两天。
”
“……”
踏进清宁宫到离开,短短两刻钟,比帅嘉谟整个人生都要大起大落。
他以为自己要被砍头,皇太子却夸他算学好,文章也好,要让他做官,他以为自己得到了皇太子的赏识,最后还是要被关入诏狱。
那地方阴暗潮湿,锦衣卫个个凶神恶煞,光是看着墙上那一排刑拘,就让人胆战心惊,多呆一日都是精神折磨。
刘守有正要将人带出大殿,朱翊钧又说道:“找个客栈让他住下吧,大伴,给钱!”
冯保爽快应道:“好!”
反正都是花的东宫的钱。
帅嘉谟走后,朱翊钧才问道:“有不通过科举就能当官的方法吗?”
冯保说道:“太医院、钦天监,都不用考科举。
”
朱翊钧说:“可是这些都要世袭。
”
此时,陈炬又说道:“成化至正德年间,有一种官,不用通过科举和吏部,由圣上下旨直接任命,叫传奉官。
”
朱翊钧说道:“我在《祖宗实录》里看到过,后来被我皇爷爷废除了。
”
“就算没有废除,也不行,如果传奉官成为一种风气,就破坏了朝廷选拔人才的制度,以后谁还会努力读书考科举,都想着走捷径。
”
冯保深以为然:“殿下说得是,朝廷的公信力不能破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