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百多里,民夫、差役基本上无事可做。
隆庆便依他所言,裁减五名闸官,六千多名民夫和差役,并用这些雇工的开支作为修渠的经费。
他对治理黄河有着丰富的经验,朝廷上下,包括内阁李春芳、赵贞吉在内,都认为朱衡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偏偏高拱不这么认为。
朱翊钧对朱衡的印象还不错,首先,此人正直,在严嵩父子掌管工部大肆敛财之际,他也能刚直不阿,保持清廉,即便受到严世蕃的打压,也绝不屈服。
其次,在海瑞得罪了鄢懋卿,赋闲在家,无事可做之际,是朱衡看重他的人品,给了他机会。
朱翊钧思来想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朱衡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高拱有什么理由反对?
高拱自然有他的理由,于公于私,他的立场都很坚决。
朱翊钧看不懂,但是他有老师,凡是看不懂的争斗,向他的张先生请教就对了。
张居正给他分析,其实,朱衡曾经在治理河道中也犯过不少错误,经他重修的堤坝,疏浚的运河,再次决堤和淤塞的不在少数。
虽然经验丰富,但其实未必正确,可以救急,但绝非长久之计。
这就是于公,高拱反对朱衡前去总理这次水患的原因。
朱翊钧却道:“可是现在咱们也找不出一个能谋求长久之计的人,救急不是眼下最终要的吗?”
张居正却笑了笑:“那倒未必。
”
第149章“谁?”朱翊钧惊……
“谁?”朱翊钧惊奇的睁大双眼,眸子里闪着光,“咱们朝中还有这样的人才?”
张居正笑道:“此人不在朝中。
”
朱翊钧更惊讶了:“不在朝中,那他在哪儿?”
“在家。
”
“在家?”朱翊钧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张居正回道:“潘季驯。
”
朱翊钧恍然大悟:“曾经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隆庆元年,母亲去世,回家丁忧。
”
“没错,丁忧期满,朝廷打算将他以原官起复。
”
朱翊钧明白了:“所以,高拱打算让他去治理河工?”
“是。
”
潘季驯在丁忧之前,本就是河道御史,主要负责监理河工,与朱衡也多有合作,对于水患治理也有这丰富的经验。
朱翊钧仔细一想,此人倒也适合。
不过他还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潘季驯是那个能谋求长久的人呢?”
张居正却没有回答,卖了个关子:“这两日他就该到达京城,等他面圣,殿下自会明白。
”
朱翊钧点点头“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
“殿下请说。
”
朱翊钧看着张居正,双手托腮,一脸天真:“这是于公,高阁老认为潘季驯更合适,那于私呢?”
张居正并不想聊这个“于私”,但朱翊钧问起来,那神情仿佛,他不说点什么,便不打算放他离开。
“张先生不如留下来用午膳,咱们慢慢聊呀。
”
张居正在心中嗤笑一声:“谁要跟你慢慢聊。
”
“殿下可听过聂豹这个名字?”
“聂豹?”朱翊钧想了想,“我在正在修的《世宗实录》上读到过他,他曾多次领兵击退鞑靼来犯,官至兵部尚书,还是徐阁老的老师。
”
他所说的徐阁老,自然是徐阶。
聂豹正是传授徐阶王门心学之人。
只是,他们刚才聊的是高拱为何不用朱衡,这与聂豹有什么关系?
张居正又问道:“那殿下可知道罗洪森?”
“自然!”朱翊钧说道,“他是嘉靖八年的状元,后来因冒犯皇爷爷被革职。
”
“欧阳德呢?”
“礼部尚书、赠太子少保,谥号‘文庄’。
”
“邹守益?”
“正德六年探花,到嘉靖朝才开始做官,总是惹怒我皇爷爷,最后罢官归乡。
到我父皇即位,追赠南京礼部右侍郎,谥‘文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