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被角,动作极轻,生怕惊动了她。
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像是随时会从梦魇里惊醒。
她靠在床边,眼睛酸涩得发胀。
忽然,床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动静。
何瑾俞猛地回神,就看到母亲猛地挣扎着坐起,眼神惊恐又失焦,嘴里喃喃自语着听不清的字句。
下一秒,她抓起床头的玻璃水杯,狠狠朝自己砸了下去。
“妈!”何瑾俞心头一震,冲上前想制止。
可是太迟了。
杯子碎裂的尖锐声划破夜色,母亲的掌心被锋利的碎片割破,鲜血一下子染红了床单。
更可怕的是,她的情绪像彻底崩塌了,抓着尖锐的玻璃片,眼神疯了一样地朝四周挥舞。
何瑾俞下意识上前,想要抢下她手里的碎片——
手背被锋利的边缘划破,血线瞬间渗了出来。
“妈!是我,瑾俞!”她红着眼睛去拉母亲,却怎么也拉不住。
护理站的铃声刺耳地响起,几个护理人员匆忙赶来,一边稳住病床,一边低声安抚着。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母亲终于又被按回床上,打了镇静剂,慢慢昏睡过去。
护理人员悄声叹气:“你妈的药量已经加过了,今天白天比这更严重,再这么下去……”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味道,混着一种说不清的、令人窒息的窒闷感。
何瑾俞站在床边,半晌都没动一下,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那些压抑太久的疲惫感,终于在这一夜席卷而来。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有人能陪她说说话。
哪怕只是听她说一句:“我很累。
”
她记得宋泽远曾经跟她说过。
——“你不用什么都扛着,我不是只想听好消息。
”
夜色沉得像一块无声的幕布,疗养中心外的路灯孤零零亮着,冷白的光在水泥地面上投下一小圈暗影。
何瑾俞想出去透口气,夜风扑在脸上,吹得她鼻尖发酸。
她站在空旷的台阶下,犹豫再三,还是拨了宋泽远的电话。
第一次,无人接听。
她静静等了两分钟,又拨了第二次。
依旧是长时间的盲音。
第三次,终于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宋泽远压低的声音,背景里人声嘈杂。
“阿俞,我在跟导师吃饭参加一个饭局,能晚点给你回电话吗?”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又匆匆补了一句,“等我忙完就给你回。
”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