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都骂了,他也让步了,到头来她哭得比谁都大声。
找谁说理去。
这委屈来得莫名其妙,哭得倒是真心实意。
她骂的是她自己,丹砂断断不能附和,否认她也不信,只好不停拍背抚摩,生怕她哭岔了气。
真是白日里哄了小的,晚上还要陪个大的,夜以继日,焚膏继晷养孩子。
他担心她哭坏了心肝脾肺肾,容她滚上几回,稍微收敛,便拉到怀里柔声细语安抚。
丹砂晓得不能再刺激她,拣她爱听的话说才是正经,说:“那天送你戒指,本想同你说了,中间又有事,你知我知,我也不提了,便耽搁下来。
”
朱嬴听见他言辞款款,顿时想到自己和迦陵偷跑出去,弄得人仰马翻,登时内疚心虚,哭声小了,抽抽噎噎。
若是元英听到,必然跳脚骂他耍美人计,倒打一耙,一码归一码,奸诈狡猾。
奈何朱嬴吃软不吃硬,最爱吃甜,最吃花前月下,甜言蜜语这一套。
他握住她戴戒指的手,眼看两下拿住了人,暗中放下悬着的心,继续不动声色温言笼络:“我的心意,第一次见面,养病的时候,就同你明明白白表了,你忘了?我再说一次罢。
”
朱嬴害臊,本想拧他的腿肉,又不觉放松了力气,虚虚地挠了挠,面上飞红:“我又不老,哪会记不得?”
帝王以黄金为笼,收服爱情,才子以文采为网,诱捕爱情。
爱情是最多变的猎物,它可以幻化为美人嫣然一笑,可以像兔子一样敏捷溜走,可以像鸟儿一样轻盈逃离,也可以像鬼神一样恐怖。
她听说这样的故事,有个华山女子跳到爱人的坟墓里,活埋了自己。
她以上述故事为蓝本,曾经幻想过自己传奇的爱情经历。
这个念头让她变得迟钝,虽然他们意外有了肌肤之亲,但她并不十分在意,好多女人成亲都不止一次,因为这个就嫁人也太草率。
和他在一起很舒服,舒服得好像沉浸在绵绵的春雨里,温暖潮湿、充满绿意的感触令人上瘾。
他好像不知不觉长进了她的肉里。
朱嬴很受用他的温柔妥帖,待要表达,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句子,难不成要褒奖他“妖且娴”,不妥不妥,说道:“我、我觉得你是好人,对我也很好。
”
丹砂莞尔,逗她说:“没准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人,或者对你更好的人。
”
她飞快看了他一眼,说:“不一样,你——你有点像我爹,也像我娘。
”
这下子把他弄不明白了,丹砂索性集思广益,去问熟人:“所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都尉犹豫了一会儿:“应该是嫌您管得多,心烦。
我太明白了,啰里啰嗦,问东问西。
”
“我从来没有盘问她。
”